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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我一進公司就認出是你,同你少女時期一模一樣。」

「沒有什麼失態的情況落在你眼中吧。」

「行政部同工程部很少來往。」

「為什麼不來打個招呼呢?」

「一切都有時機。」他微笑。

「有幾個孩子?」

「三個。」

「嘩!」

「你呢?」

「一個女兒。」

「我的全是男孩。」

我已經辭窮,如何不著痕跡地請他去喝一杯呢,他會怎麼想,如有誤會,後患無窮。

他終於說:「很久沒見了。」

真是,我欲惆悵問,我們會見過嗎。

他突然又說:「縱使相逢應不識。」丟起書包來。

「沒有啦,你仍然書卷氣十足。」

真沒想到反而要安慰他弱小的心靈。

「幾時有空去喝一杯,」

「好。」

「我要上去了。」

他送我到電梯口。

鄭傳書的衣著打扮絲毫不差,但不知怎的,整個人散發著七十年代初期的氣息,那該是他一生最燦爛的一段光陰,所以他不願離開它,要把它緊緊抓住,旁人即時感覺得到。

暮氣沉沉的一個人。

年齡上區慕宗比他長一大截,活力上他卻比不上區慕宗十分之一。

為什麼有這種現象?

與麗華談起,她說:「還象男人算他夠運,管是什麼年代,我認得的幾位中年男人,竟似老太婆,頭髮斑白不好好修理,掉了牙齒也不鑲,癟嘴,身材發福,面白無須,猛的一瞧,像古代武俠片裡的公公。這種賣相怎麼出來找生活,我真弄不明白。」

我一味駭笑。

麗華說下去:「近年來,中年女士不知保養得多好,這種事真要自己爭氣,拼老命也不能露出住家男人或女人的樣子來。」

「你不怕,你的老朱很時髦。」

「你的老區也不錯呀。」

我沉默一會兒,「麗華,你誤會了。」

「這城市有多大,豆乾似,不見得有那麼多人誤會你。」

「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麗華氣惱道:「你老祖的普通朋友。」

她摔下電話。

我嘆口氣。

當夜就約好鄭傳書到鴉片窟去找人。

重臨舊地,瞭解年輕人泡酒館的心情:氣氛熱鬧,喜樂奔放,地方舒適,兩杯啤酒,可以坐一個晚上。

躲在這裡,聽不到成年人的嚕嗦,暫離殘酷的現實世界。

也有不少穿西裝的少年下班來喝一杯。

坐下沒多久,便有人來答訕,哼,寶刀未老。

「等人?」

我點點頭。

「會不會是我?」

我搖搖頭。

他聳聳肩,笑一笑,取起杯子走開,並沒有瞎七搭八纏上來。

現代男女關係刮辣鬆脆,真好。

我耐心等候。

三十分鐘後,鄭傳書出現。

他忍不住取笑我,「怎麼選這個地方?」

我頗為無地自容,只得尷尬地說:「人老心不老。」

「看樣子你也不是熟客。」

我四處張望,少年顧玉梨還未到,是不是來得太早?記得我自己喜歡這個時候來吃客三明治。

鄭傳書當然認為是敘舊約會,盡說過去的事,略見曖昧。

「……後來奉雙方父母命結了婚,他們支援這頭婚姻,儘量在經濟上支援我們,但我倆性格始終不合,你沒有見過安琪吧,她喜歡把面板曬得老黑,眼皮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