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晏北辰覺得,一開始小保姆不應該是以低姿態求著他讓她留下,應該是他反過來求她才對。他從小也算是被不少人照顧過,像小保姆照顧得這麼合心意,且越來越合心意的人是真的僅此一個。
兩人在餐桌上吃飯向來沒什麼規矩,晏北辰早上離開時有些起床氣,經過一天的工作,起床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又恢復了往常那副神色平淡的樣子,看上去很好說話,很好交流。
安夏吃著米飯的時候,放下碗筷抬起手臂跟晏北辰說了一下今天筱筱手術的事情。
安夏:筱筱的手術已經確定了,下週週一下午做,主刀醫生是趙醫生,另外她的病房也換了,現在很安全。
小保姆跟報備工作一樣的報備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做著手語的時候,晏北辰則停下吃飯的動作,安靜地看著,看著她表達出來的意思,晏北辰道。
「這些今天齊秘書都跟我說了。」
安夏:「……」
今天去醫院幫忙的是晏北辰的秘書之一,齊秘書。齊秘書下午忙完後,就回到公司把今天的事情報備給了晏北辰。
秘書報備歸秘書的,安夏也還是要跟他說一下的,除此之外,她另外還要跟晏北辰說了一句。
安夏:謝謝你少爺。
小保姆在他說完她說的話他都知道了以後,就說了一句他不知道的。在用手語感謝完後,小保姆將手垂放在了桌子上,看著他又笑了起來。
從昨天她提出借錢,到現在,她對他的感謝都溢於言表了,但是真說出來,還是又有些不一樣的。
小保姆今天精神好了許多,能明顯看得出是真的快樂。晏北辰聽著她的感謝,微點了點頭,道。
「不用謝,你也給了我想要的。」
晏北辰說完,安夏抬眼看向他,又給了他一個笑。
小保姆笑起來是越來越燦爛,也是越來越好看,彎起的眼角甚至連眼睛都看不到了。她在表示她現在很開心,像是答應他的那樣。晏北辰看著她的笑,不自覺也隨著笑了起來,他繼續吃著飯,道。
「行了,我看不到你眼睛了。」
安夏笑著睜開眼睛,拿了飯碗繼續吃飯。
餐桌上的氣氛伴隨著剛才一來二去的交流,變得愉悅而鬆弛。晏北辰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晚飯吃完了。小保姆被他交代過慢一點吃飯後,有認真遵守。因為她的飯菜比他多,所以他吃完了她還沒有吃完。
而這樣剛好,晏北辰坐在餐桌前,看著安夏吃飯。
安夏有一種沉默的生命力。
她像是一株植物,無論被埋在多深的土壤裡,你只要澆水施肥,她就會努力的吃飯喝水,生長向陽。等到冒出土壤的時候,她依然安靜,卻也沒有忘記了曾經在土壤裡的黑暗,依然會好好的生機勃勃的生長。
這種生命力在植物身上平平無奇,在人的身上就顯得尤為可貴。人都是有感官情緒的動物,每個人都會有敏感點,會脆弱,會被擊垮。
但安夏不會。
她像是永遠只能看到向陽的一面,她的敏感和情緒在活下去面前不值得一提。她在好好的長大,生活,樸素而又頑強。
這是一種超越了人的外表的強大的精神力,你越是和她在一起,越是被這種精神力所震懾,甚至於你會越過她的外表只看得到她的精神力。
茁壯的,努力的,不屈不撓的。
晏北辰覺得這種精神力會紮根,就像是你離著她越近,就會越受她的影響。她會慢慢將根紮在你的心裡,越扎越深,越扎越強。
晏北辰看著吃著飯的安夏,眼中的光芒不自覺帶上了笑意和柔軟。
安夏將最後一口米飯吃完,抬頭對上了晏北辰的這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