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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逃荒的事,您考慮了沒,再不走等天氣一上凍,日子就更加難熬了!”
古孝賢看了看兩間土坯房和後邊的窯洞,這是他和父親倆人一手置辦起來的,爺倆顛沛流離大半輩子,他實在是不想再逃荒了,那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可是現在村裡別說糧食了,就是草根都給餓的眼睛發綠的村民挖了個乾淨,地裡更是乾的沒有丁點水分,種子撒進去幾天,刨出來還是完好無損的,根本沒有發芽的跡象,然後那些被刨出來的種子也被塞進了飢腸轆轆的肚子。
“唉……我的兒啊,你真是生不逢時,放在你爺爺哪會兒,你這手藝恐怕都能站爐子了,可是現在咱們連個像樣的鍋都沒有(大鍊鋼鐵時,農戶的鐵器都給生產隊收走了,包括鐵鍋、門栓、甚至是菜刀……),更別說給人顛勺了……”
“又提這茬,您有完沒完了?”
古小滿對父親經常提以前的事很是不滿,在他看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老提老黃曆沒意思。
“罷了罷了,人都說樹挪死人挪活,咱爺倆也有吧!
雖然你爺你媽都埋在這,但是眼下這光景,咱爺倆待在這恐怕真得餓死,收拾收拾走吧!”
一聽老爹同意逃荒,古小滿頓時心安下來,這老爺子要是擰著不肯走,他也就只能一起等著餓死了。
要說收拾,其實就是那麼一說,家徒四壁有啥收拾的,眼下不說古小滿家了,就是光景過的最好的村支書家也沒啥多餘的家當,糧食囤裡更是空空如也,一家人不得不勒緊褲腰帶渡饑荒。
古小滿把靠在簷牆上的獨輪車架子放下來,又從屋裡取出它的軲轆安上。這玩意沒啥技術含量,在車廂體下邊預留了兩個圓洞,把車軲轆兩邊的鐵軸插進去就行了。
獨輪車最值錢的就是這個軲轆了,還是爺倆返回村子的時候,古孝賢在縣農具站花大價錢買的。
在農村生活,獨輪車這玩意作用大的很,推個重物,往田間地頭運送個東西,有它可以節省很大力氣。
不過古家這副獨輪車弄好之後,就一直靠在簷牆上沒怎麼用,因為村裡的土地乾的沒法子耕種,生產隊的社員也跑了大半,農業生產已經基本停掉了。
古小滿把家裡唯一一床被褥打成卷,用一根麻繩捆在獨輪車上,又拿出一個灰老布縫製的布袋,將自己幾天來掏田鼠洞弄來的糧食一股腦裝進去,臨了又從布袋裡抓出兩把玉米粒、黃豆瓣(田鼠啃過的黃豆大多是兩瓣)來,準備給爺倆煮一頓玉米黃豆粥喝,不過想了想又裝回去一把。
這年頭糧食太金貴了,古小滿敢說,自己這十來斤的糧食拿出來,五隊的財主連個屁都不會放,就能把自己的翠芯(財主的閨女)連推帶搡的嫁給自己。
“你這傻小子,不是說明天才走嗎,現在把鋪蓋卷收了,咱爺倆晚上睡哪裡?”
古孝賢在外邊轉悠了一圈回來,見兒子連鋪蓋卷也收了,就笑罵道。
“爹,奔樓子說要走就得後半夜走,要不然被民兵發現,少不了又得掰扯,雖然支書他們不怎麼管事了,但是也不至於明目張膽撞到鼻子跟前也不管吧!
我一會煮點玉米粥,咱爺倆喝點,然後就準備上路,咱也不等啥後半夜了,天一擦黑就走。”
古小滿一邊說,一邊把一把曬乾的野菜撕扯成小段。
這時古孝賢從身後拿出一個布袋子:“臭小子,你看這是什麼?”
古小滿疑惑的看著老爹:“什麼呀,這年頭除了糧食能引起人的興趣,其他的恐怕都沒什麼吸引力?”
古孝賢把袋子口撐開,讓兒子往裡邊看。
“啥東西黑不溜秋的……是燻肉,還有田鼠?”
古小滿驚喜道,這一塊燻肉起碼有五六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