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便黑了下來。
王舉再看山腳下還有二三十人牽馬等在那裡,又不善的盯住王華、王章兄弟二人,厲色問道:“他們又都是些什麼人?你們這時候趕出城來,是要與我們相認,還是以為有富貴可攀,將以往的盜匪同夥都拉出來投奔我們?”
看王華、王章所穿衣甲,便知他們在西軍只是低階軍吏,他們在軍中影響力非常有限,這時候竟然能有二三十人馬不管不顧的跟著投奔過來,只能證明這些人從頭到尾都追隨王華、王章兄弟二人的。
流配充軍,又自始至終有人馬相隨,王華、王章在流配充軍之前做過什麼勾當,王舉還能猜不透嗎?
舉族遷離涇州時,王華、王章年紀已經不算太少,他們父兄早亡,年幼時都是跟著王舉習武,心裡也最畏懼王舉,見王舉黑臉厲色質問,忙跪下來相訴:
“三叔公帶著我們逃入華陰縣,購置宅院更改姓名居住下來,起初日子還勉強能過,十年前關中大疫,三叔公、十七叔公,我娘、六嬸孃他們都沒能熬過去,相繼病歿,所剩不是老弱,就是婦孺,之前逃難時所帶的細軟之物也都耗盡,我兄弟二人實在沒有能力養活這麼多口人,就鬼迷心竅在華陽縣南面的山溝裡落了草,剪徑劫道……”
“你們這是要丟盡我們王家的臉面啊!王氏家訓,寧死不投敵、餓死不為匪,你們還有記得吧?”王舉一怒之下,摘下腰間的佩刀,就要連刀帶鞘朝兄弟二人頭上暴烈抽打過去。
徐懷忙將王舉攔住,勸說道:“七叔,華、章二兄以往確是有不檢點之處,為生計所迫,也不是可開釋的理由,但他們流配充軍,便是受到應有的懲處,我們不能苛責相待!要說臉上刺字,此時楚山大營裡又有幾個人臉上沒有刺字的?我也是在他們成為我麾下軍卒那一刻起,才以軍法軍紀約束他們,不可能去追問他們之前所犯、也受到過懲處的過錯。”
六七千桐柏山卒接受招安,也就郭君判、仲長卿、高祥忠等主要將領受到優待,臉上沒有刺字,是作為招安將領直接編入河東軍中,但普通賊眾就沒有這樣的優待了。而朱承鈞、牛二、燕小乙、沈鎮惡等人更是作為囚徒流配嵐州,臉上刺字更為醒目——
王舉剛開始出聲訓斥王華、王章兄弟二人,郭君判還有些尷尬,但在徐懷說過話後,也上前來打圓場,笑道:“王舉將軍,你要嚴厲懲處王華、王章兄弟二人,這叫我如何自處啊……”
王舉這才猛然想起,徐懷在嵐州、朔州成事,最初倚重的就是二百囚卒。
他也是乍見王華、王章兄弟二人,情緒激動之餘都忘了這茬,收起佩刀,黑著臉說道:“徐懷、郭軍使替你們求情,暫且繞過你們,但你們在軍中再有什麼不法之舉,我再收拾你們。另外,你們既然知道我們在鞏縣,為什麼不先單獨來見,要一下子搞這麼大動靜?你們做事怎麼可以如此魯莽!”
“下面都是呂全、呂興、史安他們,還有一些人也是在華陰山裡一起投官府充軍的弟兄,”
王華、王章兄弟二人訴說道,
“我們五天前調到鞏縣後,便聽到徐懷與七叔你們都在鞏縣,但我們當時已經被安排了事情,沒辦法出城找你們相見,呂全、呂興他們卻又太興奮,在軍中就迫不及待的將諸多舊事宣揚出去了。你們剛才在行宮狠削鄭懷忠的顏面,我們就在行宮外執守,擔心事情傳到鄭懷忠的耳中,就沒有機會脫身,便不管不顧,帶著人都逃出鞏縣城來。”
“呂全、呂興、史安他們才多大年紀,你們兄弟竟然帶著他們落匪?”王舉氣得又要拿東西抽王華、王章兄弟二人,徐懷、郭君判、徐武江又是上前一通勸。
王氏在涇州數代將門,家世也大,因而家將僕役也眾。
然而除了王岐武等王氏宗族的男丁在與黨項人的戰爭中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