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金梧秋問。
祁珂合上訃告帖,對張嬤嬤說:
“嬤嬤先去準備奠儀,過會兒我親自去一趟。”
張嬤嬤領命告退,待她走後,祁珂將帖子放下,遲疑片刻才對金梧秋說:
“得月樓的事是她和宣春侯府二夫人張氏一手操辦的。”
此事金梧秋知曉,卻不懂祁珂為何神色不對。
“我吩咐她們做事,誰知她們卻自作主張,買通了雲兒在你的香囊上做手腳。”
這結果金梧秋並不意外,雲兒她已經送還給祁珂,祁珂透過雲兒查出根源很正常。
“我身邊的人可以出身寒微愚鈍平庸,卻不能自作聰明別有用心。”祁珂的目光再次落在訃告帖上,長嘆一聲:
“所以前幾日查明真相後,我便將劉氏與張氏趕出了公主府,斷了與她們的聯絡。”
話到此處金梧秋也明白了祁珂因何面色不對。
人剛被她趕回家兩天就死了,難免讓人生疑。
“許是巧合。”金梧秋如是說,但心中也存有疑惑。
祁珂面帶憂慮:“希望是吧。”
“一會兒我陪你去。”金梧秋說。
長恩伯夫人劉氏是得月樓的主辦人,與其說謝映寒是祁珂送到湧金園的,不如說是劉氏與張氏送的,畢竟確實是她們‘慧眼識珠’,從百餘人中選出了謝映寒這麼一朵清新脫俗的奇葩。
情香之事她們辦得不地道,但也只是想討好祁珂,沒有顧及金梧秋的感受罷了。
反正在她們看來,徵選夫郎是金梧秋自己同意的,既然同意了,那她與選出來的夫郎在一起是必然的,情香不過是讓該發生的事情提前發生了而已。
劉氏驟然去世,還是在被祁珂從身邊趕走之後發生的,這件事透著古怪,又跟自己有關,金梧秋覺得跟著去看一眼也好。
半個時辰後,金梧秋坐著公主府馬車,與祁珂一同來到長恩伯府弔唁。
此時長恩伯府內外一片素白,連出行馬車都裹上了靛藍錦緞,臨澧喪鼓的聲音從內院傳出,哀哀泣泣的哭聲讓來往弔唁賓客們哀思斷腸。
公主府的馬車剛到,長恩伯府門房便立刻轉身進府回稟,沒一會兒功夫,長恩伯府內就出來了幾個披麻戴孝之人,長恩伯蔣固康為首,他身後是年紀相仿的兩個少年,都與長恩伯長相相似,只是左側那個舉止大方,禮儀上佳,右側那個則蔫頭耷腦垂首不語。
陪祁珂一同出行的侍婢告訴她們,說左側那個孩子是長恩伯的庶長子蔣卓,右側那個是劉氏所生嫡子蔣商,二人年齡只相差一歲。
“只差一歲,看來劉氏進門前這孩子就有了。”祁珂說。
“她進門前知道嗎?”金梧秋問。
祁珂嘆息:
“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劉氏孃家是商賈出身,在很多人眼裡,長恩伯願意三媒六聘娶劉
氏進門做主母,就已經是劉氏祖上燒高香了,別說一個庶長子,就算更過分些,劉氏也只能認。”
儘管很諷刺,但金梧秋不得不承認,這個世道就是對商人諸多不公。
儘管這些年皇帝開拓運河,大力發展經濟,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這並不妨礙那些傲慢慣了的老牌世家依舊將商人歸於低賤。
可事實上,反而是那些權勢漸微老牌世家更需要金錢去維繫支撐他們所謂的體面。
一方面瞧不起商人,一方面為了錢毫無底線,以權謀私、謀財害命,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對商人無止盡的壓榨,還要求商人不能有任何怨言,最好是他們一發話,商人就該跪在地上乖乖把自己全副身家都雙手奉上,磕頭賠笑著求他們收下才好。
兩人說著話走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