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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十來個蒙面黑衣武士從四面八方將明海團團包圍住,明海薄唇輕抿住,彎腰,從腳邊的一具屍體身上抽出刀,悶哼了聲,拿著兩把刀劈砍向那些黑衣武士。

他是百戰將軍,會的是殺人的刀法,總是知道如何一刀斃命。

不多時,臺階上又多了幾具屍體……

餘下的黑衣人見大勢已去,連連後退,跪下給唐令磕了個頭,持刀自刎。

「老唐,好久不見了。」

榮明海眉頭深鎖,目中沒有任何春風得意,甚至有些許惋惜。他將兩把刀擲到地上,赤手空拳地走上臺階。

他只是看著唐令,看著已經被燒成斷壁殘垣的正殿,良久,忽然搖頭一嘆,想要說點什麼,卻沒法說出口。

天忽然飄起了濛濛細雨,打在正燃著的木炭上,發出呲呲聲。

榮明海深吸了口氣,驀然瞧見唐令身邊站著的小太監,起初沒在意,可很快就被這小太監吸引住,他身子稍稍前傾,疑惑道:「冬子,是不是你。」

沈晚冬輕笑了聲,點頭,他一眼就能認出她。

「你,沒事吧。」

榮明海疾走幾步上去,大手按住女人的肩,上下仔細打量她,想輕摸一摸她的肚子,忽然看見自己手上全是血,嘆了口氣,終究沒去摸,小聲問:

「孩子還好麼?你怎麼會易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嚇到?」

沈晚冬苦笑了聲,仰頭看著榮明海,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淚如雨下:「我看到了小叔的一生,明海,你的一生又會如何?」

十日後

天陰沉沉的,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十來日的雨了。是要將大梁所有的血沖洗乾淨?是要迎接一個嶄新的朝廷?還是要為誰哭泣?

昔日喧鬧擁擠的瓦市空無一人,城裡到處都是披堅執銳計程車兵,那原本泡在香味裡的大梁這會兒只有潮濕的腥腐氣,些許花瓣飄在水窪裡,還未等惜花人拾起,就被抓亂黨的酷吏踩踏成泥。

是啊,變天了。

叱吒風雲二十餘年的唐令一朝成為階下囚;朝中宗親重臣幾乎被屠殆盡;皇宮被燒毀了一大半……

沒有死,哪有生?

沒有權利的喪失跌落,哪裡有病樹前頭萬木春?

大梁獄裡空蕩蕩的,皇上下旨,將獄裡所有刑徒全都遷出去,只關押唐令一人。

皇上還下旨,在未查清唐賊全部罪孽前,不準任何人輕易動他。

大約是下了很久的雨,牢裡有些潮濕。

沈晚冬今兒穿了身月白色的裙衫,還像做姑娘時那般將頭髮披散下,用金髮帶編成辮子,披在身前;耳上戴了對明月璫;輕掃娥眉,唇上抹了摻了冰片的淺粉口脂,如此妝扮,彷彿二八少女,又彷彿沒有嫁人的小婉。

她緊緊跟在榮明海身側,扭頭瞧了眼她的男人。

明海今兒穿著燕居青色長袍,腳蹬雙黑色布鞋,臉颳得乾乾淨淨,就連手指甲都修剪的整齊,好似二十多歲的後生,只不過眉眼間的城府依舊深沉,讓人肅而生敬。

他們夫婦今天提了酒肉吃食,來牢裡看唐令。

當日明海率兵攻入皇宮,生擒了唐令。隨後,皇帝的御駕進宮。

皇帝悲痛皇后愛妃身死逆賊劍下,悲痛摯友初九以身殉道,悲痛宗親大臣被屠戮。悲痛過後,他平靜地說了句:如今朝中權利中空,是時候選舉新官、行新政、變新法了。

過後,內侍官從昭陽殿中捧出了七塊靈位,皇帝有些震驚,很快恢復平靜,冷笑道:原來唐賊乃慕家之後,有兩塊靈牌空著,一塊是唐逆無疑,不知最後一塊是誰,看來得好好審問一番,勢必要將和慕賊有關聯的人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當時她仍扮作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