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吳遠山心咚咚咚猛跳,硬著膽子,喝問道。
「老爺,是我。」
老管家並未進來,默默地側立在房門口,恭敬道:「沈夫人來了,說是想見您。」
第98章 針鋒
花廳很暗, 糊的紗窗好似是舊年的,略有些發黃。屋裡並無多少陳設,掛了兩幅字, 不過是清明廉政和篤學之類的話。牆是灰的, 落地的帷幔也是灰的,就連椅子好似都泛著死氣沉沉。
沈晚冬杵在門口, 低頭看自己的鞋尖兒,上面繡了杜鵑花, 嬌艷可愛。她扭頭, 朝院子瞅了眼, 張嬤嬤和老梁靜等在廊子裡,他們面上皆有憂色,時不時在小聲耳語。
自打四年前從唐府帶出吳遠山, 她再也沒見過他。她擔心明海防不勝防,近兩年偶爾向章謙溢和老梁等人打聽一半句,知道這人越來越陰險狡詐。
她現在真是希望又不希望麒麟被吳遠山綁走。
若麒麟真在吳遠山手中,那可以確定孩子是安全的;可也不是什麼好事, 吳遠山憑什麼帶走孩子,他,難不成知道了什麼?
正煩心間, 沈晚冬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她忙往前疾走幾步,朝前看去,吳遠山就在眼前。
他跟四年前, 不,與十年前初見完全不一樣了。青澀早已褪去,通身散發著沉穩與淡漠,樣貌亦不似從前那般明朗如玉,依舊俊美,只不過皮相隱隱有些發灰發白,就像上墳時燒的紙,透著死亡的腐氣,若仔細看,他的左臉還真有一滴還未乾透的血。
是誰的,難道是麒麟?
「二,二爺。」
沈晚冬微微欠身,給面前的男人行了一禮。
「沈夫人。」
吳遠山垂眸冷笑了聲,道:「你難道不該叫本官為吳大人麼?」
沈晚冬一愣,忙又福了一禮,恭敬道:「吳大人,妾身沈氏有禮了。」
「哼。」
吳遠山輕甩了下袖子,自顧自坐到上首的椅子上,上僕人去沏茶來。他也沒有請面前這憔悴美人坐,只是斯條慢理地接過僕人遞上的茶碗,輕抿了口,試圖用這種淡然方式來掩蓋驚慌的內心還有不住發抖的手。
等稍微平穩了些,吳遠山這才看向沈晚冬,問道:「沈夫人向來事忙,聽說不捨齋而今紅火極了,是朝廷大員和有為士子聚集之地,而您和章公子的潑茶香酒樓也開了第二家,真真是貴人了,想來您也忙,怎會到區區吳府呢。」
沈晚冬身子一顫,吳遠山如今怎會變得這般刁毒?他就算不念著往日的情分,也該品品四年前是誰把他從唐府帶出來了,對恩人,難道就是這種態度?
莫不是他經過家破人亡和被閹割的打擊,性情大變?
沈晚冬鼻子一酸,又掉淚了,她用帕子輕抹去,強咧出個笑,走上前去,並未坐,身子微微前傾,問道:
「國公爺的嫡子不見了,敢問吳大人,可有他的訊息?」
吳遠山抿唇一笑,起身,緩緩地走到沈晚冬跟前。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沈晚冬,隨後,繞著女人走了一圈,從頭到腳地打量這個害他家破人亡,害他成了閹人的禍水。
他就是要盯著她,看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看她豐滿的胸脯,看她的貌美如花,看她風華正茂,看她梨花帶雨,看她隱忍不安……就是要把她看得不自在。
「本官不明白,府裡丟了孩子,那就找啊,怎麼找到吳府了?」吳遠山往女人跟前湊近了幾分,死死地盯著她的眼,不放過任何細微神色,莞爾一笑:「究竟這孩子與本官有什麼關係,非要這般問本官要?」
「他,他是……」
沈晚冬語塞,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果然,吳遠山果然知道了什麼,可他究竟從哪兒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