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梅姨扭頭,朝著章謙溢的臉狠啐了口,吐了男人一臉的血唾沫,厲聲咒罵:「你這狗娘養的王八蛋,你日後要是敢動他一根毫毛,老孃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咒你,咒你這輩子永遠也得不到你想要東西。」
章謙溢冷笑了聲,抬臂慢悠悠地將臉上的穢物抹去,一臉無辜道:「姨娘,又不是小侄逼你喝的毒酒,您怪不到我頭上。」
「呃」
梅姨發出痛苦的呻吟,她捂住陣陣絞痛的肚子,吃力地看向翩紅,眼前已經模糊,再也看不清翩紅那抹婀娜多姿的倩影了。
「我,我不明白,我費盡心思讓你成為人上人,你,你居然,」
「你閉嘴!」
翩紅咬牙怒喝,她一把將酒壺摔在地上,粉拳緊握,目中含淚,疾步跑到梅姨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婦人,恨道:「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為了巴結那些當官的,為了滿足你的慾望,為了錢,你毀了我的一生,我也算是你外甥女啊,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是你把我變成人盡可夫的婊子,都是你。到了地底下,你去問我舅舅,看他到底原不原諒你。」
「你……」
梅姨費勁全力抬起胳膊,她已經看不見了,身上也感覺不到疼了,輕飄飄的,彷彿浮在了雲端。她也不知道要找誰,還能找誰,翩紅?大先生?還是身在老家的小寶?直到現在,她才發覺到累,爭了這麼多年,到底得到了什麼;爬了這麼高,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這一輩子,竟然如此收場……
「阿梅!」
大先生終於不顧一切,奔了過去,卻沒有蹲下抱抱已經香消玉殞的老情人。他身形有些晃蕩,還有些失魂落魄,只見這中年男人輕扶了下發暈的額頭,狠狠地剜了眼章謙溢,隨後看了眼唐令,又看向沈晚冬,冷聲道:
「梅氏已經死了,不知小姐的氣消了沒?您還想要福滿樓誰的命,老夫雙手奉上!」
沈晚冬還沒從梅姨之死裡走出來,聽見大先生這番疾言厲辭,吃了一驚,竟不知如何應對。是啊,她還想要誰死。前一刻還恨梅姨恨得咬牙切齒,發誓要喝她血吃她肉,可此刻看見這女人死了,心裡竟空落落的,說不出什麼感覺,人不是她設計逼死的,也不是她灌得毒酒,但和她親自動手又有什麼分別……
殺人,原來也不是什麼特別痛快的事。
「我,我還想要什麼?」沈晚冬喃喃自語,下意識扭頭,看向身旁坐著的榮明海。
「咳!」
榮明海乾咳了聲,依舊如往常那般冷硬,摸著他的長刀,淡漠說道:
「大先生此言差矣,這梅氏窩藏罪臣之女,收受官員巨額財富,當中間人來賣官鬻爵,殺人剝皮,哪一樣不是抄家滅門的重罪?你以為曹侍郎死了,她就能平安無事?本侯和督主是怕這女人的事翻扯出來,引起朝堂震動,這才隱忍不發,沒想到你竟如此糊塗,還為此賤婦忿忿不平,一把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這事本侯先不追究,你縱著這下作娼婦欺辱我的女人,今兒總歸要給本侯一個交代不可。」
第55章 潑茶香
大先生聽見榮明海的話, 稍稍晃了下神兒,垂眸深深地看了眼腳邊的梅姨——那個眼睛瞪得老大、七孔全是黑血的美婦。
只見他朝廊子揮了揮手,叫來了兩個後廚裡的管事, 讓他們把梅姨的屍體先抬走, 稍後自有三司的人來驗收。
如此吩咐罷,大先生神色如常, 甚至有些意氣風發,似乎全然忘了不久之前有個相伴多年的紅顏知己死了。他朝著榮明海抱拳行禮, 目中含著誠懇之色, 沉聲道:
「侯爺容稟, 草民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已經很久沒見過梅氏。若非此番曹侍郎事發,牽扯出這賤婦暗地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