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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傅珈拖長了聲音,軟軟糯糯地喚了一聲。這一聲真是叫得迴腸百轉,拐了七、八個彎都不止。
若是往常,只要傅珈這樣喚一聲,十件事裡頭有九件事侯夫人都會依著她。只可惜,今兒她卻碰上了剩下的那一件事。這一聲又嗲又甜的叫喚,未曾換來祖母往日的寵溺,卻得來了母親張氏略含警告意味的一瞥。
傅珈扁扁嘴,又求助地去看傅莊,卻見一向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此時也只是表情淡淡,並沒有開口幫她的意思。
傅珈向來不笨,見此情景,便知今兒的事必不能如她的意了。她想了想,也不再去求侯夫人,只委委屈屈地抬眼覷了侯夫人一眼,大大的眼睛裡已是蓄了一泡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傅珺十分無語。
侯夫人這一出,再加上傅珈這般作態,一個是疼寵孫女的好祖母,一個是成全妹妹的好姐姐,她傅珺倒成了霸道的那一個,她真是要仰天長嘆了。
然而,長者賜、不能辭,侯夫人送來的東西,她無法推拒,必須接受,還得表示自己的感激涕零之情。
“謝謝祖母。”傅珺伸出白胖的小手,乖乖接過燈籠,並向侯夫人福了一福。為使自己的感激之情表達得更加深刻,她還抬起臉,滿是孺慕之情地看著侯夫人。
然而,她那張呆萌的臉向來表情欠奉,這一系列事情做下來,禮數上雖不缺,卻總歸一股呆呆怔怔的模樣。一旁的張氏見了,眼睛便是微微一眯。
出於前世的職業習慣,張氏這零點幾秒的微表情,再度為傅珺所捕捉。她不由在心底嘆口氣:一隻舊燈籠,成功地叫張氏對自己心生厭惡,侯夫人的寵愛,一般人還真是無福消受。
侯夫人對傅珺的呆怔卻無嫌惡,看著倒還有幾分滿意的樣子,她微彎了身子看著傅珺,溫聲道:“罷了,去你母親那裡吧。”
傅珺應是,隨後起了身,略垂首,依足禮數向後退行兩步,方才在眾人的注目下,轉身走到了王氏身邊。
王氏拉住了傅珺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眼中是滿滿的溫柔。傅珺亦回了一個微笑,隨後將燈籠遞給了旁邊的涉江。
此時,一箱子燈籠都被挑走了。傅珈沒得著琉璃燈籠,便選了盞冰絲絹六角團花宮燈。如果傅珺沒記錯的話,這燈一開始是傅珍拿著的。
對於這些許小事,侯夫人自是渾不在意的。鬧騰了這些時候,她面上便露出些疲色,揮了揮手,道:“想來你們也累了,且回去歇著吧,我也乏了。三郎媳婦留下,陪我說說話。”
此言一出,張氏與崔氏皆是微微一怔,兩個人不約而同看了王氏一眼。卻見王氏面色平淡,靜靜地應了一聲“是”,再無其他言語。
張氏微微一笑,面上神情依舊是往常的溫婉和善,崔氏則是看了看侯夫人,又看了看王氏,眼中劃過一絲精明。眾人皆知侯夫人這是有話要對王氏說,便也不再逗留,紛紛離開了正房。
傅珺倒是很想留下來的。怎奈王氏只叫蔣嬤嬤留著,命懷素好生送傅珺回宜清院。傅珺無法,只得乖乖跟了出去。
甫一下臺階,卻見傅莊與傅珈父女兩個正在東牆那裡掐花兒呢。此時薔薇早已是/謝/了,架上的月月紅倒開得熱鬧,一牆的粉白黛綠,妍媚動人。
“爹爹,人家要那朵大大的紅花嘛,爹爹怎麼摘了朵粉的給珈兒呀。”傅珈聲音嬌甜地抱怨著,得意的視線在傅珺面上一轉,又挪開了。
傅莊寵溺地拍拍傅珈的頭,好脾氣地道:“爹剛才聽錯啦,珈兒要哪一朵,指給爹看。”
傅珈便叫旁邊的媽媽抱起她來,她一隻手舉得高高的,幾乎要觸到那朵大紅色花兒上去了。傅莊溫聲叮囑她:“別碰,小心有刺,讓爹來摘。”說著,已是伸臂將那朵紅花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