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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頁

一個大一統的朝廷,到底是怎麼養出這些死不悔改的逆賊的?人心如海,深不可測, 當年天子對賊首恩不重嗎?

人是最經不起考驗的,他的目光,依次掃過自己從長安帶來的人:有崔適之這樣的新進御史, 世家子弟;有吉祥這樣的任勞任怨心腹;也有默默無聞最不起眼的雜役。

最後,目光落在歪著腦袋兇巴巴瞪囚犯的脫脫身上, 她如果留在御史臺呢?年紀小, 可以教, 御史臺有這麼一個腦袋靈光想圓滑就能圓滑周璇的人物,似乎不錯, 畢竟全是一根筋容易壞事。但她又太野了,一個不高興, 危險得很。

謝珣想了很多,監刑完,把留臺的卷宗、以及各類文書整理妥當, 跟呂次公又深談一番,呂次公給長安的奏章已經寫好,義憤填膺不已, 聽謝珣的口風卻是另層意思,無奈喟嘆:

「平盧敢殺一朝宰輔,放在哪一朝哪一代,都該殺頭, 可如今朝廷竟只能忍氣吞聲。」

「一時的忍氣吞聲,不代表永遠忍氣吞聲,留守宦海沉浮,比我久,很多事情不到最後一刻,沒人知曉。」謝珣的聲音帶著一層寒霜,呂次公望著他,他面無表情,年輕的臉上也沒什麼端倪,但墨玉似的眼,冰冷如刀,這正是他監察御史起家的那一面。

呂次公嘴唇囁嚅了番,點頭說:「文相公的事,想必中書相公是最為傷懷的。」

謝珣沒說話,手底茶盞慢慢握緊了,竟生生捏的紋裂,呂次公聽到輕微聲響,看看他,謝珣已經是個鏗鏘調子,招來令史:

「把東都三省六部的留直官都召集到烏臺來。」

看樣子,這是動身前要集中訓話了,呂次公忙起身,整冠撣衣,說道:「下官親自去吧。」

見一群著緋著綠的官員魚貫進了御史臺,脫脫稀奇,探頭探腦朝行色匆匆的崔適之一勾手,他沒瞧見她,脫脫只好拿順道摘來的覆盆子砸他。

崔適之這下轉了頭,快步過來,告訴她:「相公有話要吩咐東都的官員,我們應該要回長安了。」

話說的急,他又匆匆離去。

這一等,就是個把時辰,也不知謝珣在裡頭跟那些人有什麼話要說那麼久,她一個人在涼亭趴著迷糊了會兒,聽到人聲,見那些人走出來,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忙不迭拎裙去找謝珣。

堂內,他跟崔適之正說話,見脫脫來,命崔適之退下了。

謝珣手握涼茶,不說讓她坐,堂內光線半明半暗投在他精緻的紫袍上,那雙眼,卻定在自己臉上,脫脫不高興問:

「中書相公看什麼?」

「看你。」謝珣一絲表情也沒有。

脫脫忍不住又道:「你這麼看著我,想幹什麼?」

謝珣似乎沒有了想說葷話的心,只道:「想你。」

這算甜言蜜語嗎?脫脫狐疑地看著他那張冰山臉,悻悻的:「我們什麼時候回長安。」

「春萬裡,」謝珣把涼茶擱下,「我想跟你好好談談關於你日後的去處。」

脫脫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在臺獄見他的時光,一本正經,高高在上,她鼻子裡哼了聲:

「我日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作為男人,我得想清楚怎麼好好安頓自己的女人。」謝珣波瀾不驚說道,彷彿經了一夜,兩人還是黏糊糊的伴侶。

脫脫嬌蠻發哂:「我不是你的人,中書相公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還想做官兒嗎?」

一下問到要處,脫脫臉上放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企圖心:「想,不光想做官兒,還想往上爬,要是將來哪天陛下來了興致重開女科,我一定去考,一定要混個進士出身!」

她晶瑩的小臉上神采奕奕,好像自己已經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