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回來貼在頸邊,甚至捲上臉頰。可是良辰卻一動不動,似乎沒有感覺,只是冷冷地看著佇立在眼前的男人,低聲開口:“恨?凌亦風,誰都有權利對我說這個字,偏偏只有你不行。”
她微微側過身,十二月寒冷的風撲面而來,連身上厚重的大衣也抵擋不了,良辰只覺得連心口都被冷風穿過,針刺一般的疼,一點一點蔓延。
轉身離開之前,她似乎看見凌亦風停在原地微微困惑地皺眉。
街燈不知何時統一亮了起來,迅速拉長了二人逐漸遠離的影子。
大學畢業後的那一年,是良辰過得最為辛苦的一年。九月,凌亦風先一步去了國外。原本是定好兩人一起出國的,偏偏在拿到OFFER後,家裡突然來電話說是祖母病重,幾乎沒多考慮,良辰便放棄了這次機會。人生那麼長,想出國又有何難,可是將她從小帶大的祖母或許過不了這個冬天,那時候她唯一想到的只是多點時間陪在老人身邊。
凌亦風走的時候,良辰沒去機場送行。他們只是通了電話,在飛機起飛之前,凌亦風說:“良辰,我等你。”
僅僅一個月之後,祖母便離開人世。初時,良辰為這般生離死別難過了許久,可後來她反而慶幸起來。因為就在遺體火化後不久,一向在生意場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蘇家突然露了頹勢,而且這潰敗來得迅速無比,幾乎令旁人措手不及。良辰後來想想,或許之前早有了跡象,只是被父親盡力遮掩,一家子人又全為祖母的事情忙碌,誰都沒有顧上,況且,良辰的父親當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哪個又能想到會突發變故?
可是良辰卻忍不住不斷問自己,為什麼當初就沒有看出來?到了最後治療階段,醫院催款單連下了好幾張,一次幾萬塊的醫藥費按理說根本不是難事,可那時候往往要拖上好幾天才能勉強補齊;祖母都快彌留,父親卻比平時更忙,整天看不見蹤影,見了面也是滿臉滿眼的疲態……這種種跡象加起來,所預示的結果應該很明顯才對。
良辰真的慶幸,祖母早走一步,沒有看見蘇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傾家蕩產。至少,她走得算是安心。
只是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出國的事情突然變得遙遙無期。良辰只將這件事情告訴給朱寶琳,朱寶琳千里迢迢趕去她老家,見了面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來了個長長的擁抱,睡覺的時候她問:“有沒有和凌亦風說?”
“沒有。”雖然經常有越洋電話打來,可良辰一次都沒提起這事,只是告訴他新電話號碼,並不說家裡早住不起原來的房子。
“或許他能幫你……”
良辰搖頭。不管多麼親密的兩個人,她都不想和金錢扯上關係。況且,凌亦風也在讀書,就算家裡再有本事,他自己又憑哪點幫她?
父親卻鄭重地向她保證,一定會盡其所能在最短時間內送她出國,畢竟,這是她從小的心願。良辰知道家裡的難處,也開始著手找工作。但是,蘇家之前的社會關係網鋪得有多大,她是知道的,而且這次不過是被合夥人陷害,公司本身管理沒有問題,因此,想要東山再起也並不是痴人說夢。
有一陣子,和國外斷了聯絡,原本每週一次的電話突然變得銷聲匿跡。良辰也曾試著打過去,次次通了卻都沒人接。後來終於聯絡上,還是凌亦風打過來,三更半夜的,全家人都被吵醒了,良辰迷迷糊糊去接,隔著細長的電話線,凌亦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良辰,我很想你。”
睡意一下子全跑沒了似的,良辰在牆角蹲下來。十一月底的天氣冷得夠嗆,屋裡沒有暖氣,木地板滲著寒意,從腳心直躥到胸口。
可是,良辰竟然不覺得冷,她聽見凌亦風問:“……良辰,你什麼時候過來?”
她不回答,反問:“為什麼失蹤那麼久?打電話也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