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明,但辰光仍早之際,離店而去。
劍先生和三心神君遊戲風塵,隨意所之,都未曾騎馬。孫敏車雖套好,但她卻又勢必不能坐在前座,權充馬伕。
這一來是因為傷病之人,仍須她在車內照顧,再者她以一個女子,總不能在道上如此拋頭露面呀!
何況在旁虎視耽耽的還有密佈江湖的天爭教,她也不能不為之顧忌。因此,她為難地怔住了。
三心神君目光一掃,微微笑道:
“此行雖非遙,但若帶著兩個重傷之人,卻非易事。我看就委屈我們這位萬劍之尊一下,為姑娘權充車伕好了。”
日光下,他眼角額上已可看出不少皺紋,他內功雖已參透造化,但歲月侵人,他仍無法抗拒自然的威力,只是他率性而為,說起話來,卻仍像個未經世故的年輕人。
只是,他那種說話的聲調,使人聽起來,仍有一份冷冰冰的感覺。
孫敏感激地望他一眼,對這聲名傳遍宇內,奇行震撼武林的奇人,大有好感。
目光動處,又落在傲骨凌雲的劍先生身上,她實在不敢想像這位武林巨人,會為自己充當車伕。
那知劍先生卻笑道:
“你莫以為這難倒了我,噹噹車夫,也未嘗不可。可是我卻要你跨在車轅上,做一個牽馬提磴的隨行小廝,你自詡……”
三心神君介面笑道:
“只要我高興,什麼事我都能做,做做小廝,又有何妨?”
他轉臉向孫敏道:
“只是姑娘的這車伕和小廝,走遍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份哩!”
他笑聲清悅,絲毫沒有不滿之意。
這類奇人行事,常人實在無法揣測,坐在車裡的孫敏,心中不知如何想法。“劍尊車伕”,“神君小X”,這令她簡直不相信會是事實!但俯目所見,日光卻已從車窗中依稀照了進來。
她望著被石光所照著的愛女凌琳,嬌美如花,但卻憔悴不堪的面靨,和那她尚不知道姓名,人家就為她冒死卻敵少年的俊美臉孔,不禁升起一縷幸福之遐思!
她突然覺得自己由一個平凡的婦人,而變得有皇后般尊貴。因為即使是皇后,也無法叫這兩位奇人來充當自己的“車伕”和“小廝”。
這份尊榮,是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換取的。
“而我?”她思忖著:“卻得到了!”
這突來的幸福,使得她迷惘了起來。這也許是她所受的苦難,已經夠多了吧!
車聲轔轔——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睡去。這麼多天來的勞頓,她本已倦極:此刻心神大定,自然睡得極熟。
目光隱沒,已交戌時,馬車越過長安,來到終南山腳。
終南山位於長安之南,為道教名山之一。終南劍派,在中原七大宗派外,自成一家。昔年終南派掌門人玉機道人,以掌中松紋劍,和終南鎮山之“七七四十九手迴風劍法”,稱譽武林。
玉機道人雖然身懷絕技,但卻絕不輕易炫露,收徒又極嚴,是以終南弟子也大多是內外兼修,清淨無為的玄門道者。這些年來,終南派雖因不常涉足武林,是以名聲輕微;但是武功卻日漸精進,偶一出手,便是驚人之筆。不像武當,崆峒等其他玄門劍派,到後來竟變得有如江湖幫會一樣。
此時終南派的掌門人妙靈道人,接掌終南門戶,雖只七年,但已將終南派整頓得更是日漸其昌。多年來他雖只出山一次,但終南劍客玄門一鶴的名聲,在武林中已是非同小鄙!
終南山多年來,都是清寧安詳,極少有江湖中人,斗膽到這名山上生事。是以劍先生才會選中這地方,作為孫敏母女等的養息之地。
那知事情卻大出意外
夕霞已退,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