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抖下一層細細的香灰。他的手穩極了,以至於覆在鏡面上的香灰只有極薄的一層。
直到香灰將整個鏡面均勻地覆蓋完全,立冬這才收了黃香。他抬頭看了眼天上極其黯淡的月色,原地轉了一圈,挑了個能讓鏡面對上月亮的方向,而後伸出食指輕輕掃開鏡面上覆著的那層香灰。
這方法叫撥雲見月,若是用那銅盆,就該借水落石出的意,可惜在場的這兩位主都一臉嫌棄,立冬心很塞。
讓他心更塞的是,不知是因為今晚月色太淡效果不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當他掃開鏡面上的香灰後,那油黃色的鏡面上並沒有出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嘶——見了鬼了。”立冬不死心地又拎著銅鏡對著各種角度一陣晃,結果晃到了殷無書面無表情的臉。
立冬:“……”
他默默回頭,就見殷無書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越過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銅鏡,而後哼笑了一聲道:“繼續舉著鏡子亂哆嗦啊,我看你哆嗦一晚上能不能給我哆嗦出個真相來。”
立冬灰溜溜地把銅鏡拍乾淨,重新塞回袖子裡,略有些不甘心地嘀咕道:“其實按理來說今晚這月亮足夠了,上回不如這亮都照樣能找出來……”
其實他這麼一說,謝白心裡便很明白,他這方法必然百試不爽,沒出過幾次紕漏,這次既然出現了這種追查不到的情況,十有八·九是對方太特殊了,超出了某種範圍。
不論是能耐超出還是地位超出,此時都不是什麼好訊息。
對方越危險,這獻祭血陣就越要儘快破除。
謝白當初看的那本書是從殷無書的書架子裡翻來的。當初那個院裡有一整間屋子被他用來放書,滿滿當當,種類龐雜,其中有幾層書架上的書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有些更是直接用散頁重新拼起來的,謝白看的那本也沒例外,後頭缺了小半本,剛巧斷在這獻祭血陣的破陣之法上。
他正要開口,就見殷無書抬頭掃了一圈,抬手從旁邊的樹上隨手摺了一根長枝,而後抬手把謝白往旁邊攬了一把:“這陣你不合適沾,另外抱緊你的貓,這會兒看著老實,別轉頭就蹦進去了。”
謝白被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身上扒著的那隻小黑貓半天沒有動靜了,連叫都沒叫一聲,安分得過分。
殷無書轉頭又衝立冬道:“過會兒看準了下點雨。”
立冬:“……”這差別對待簡直了。
簡單交代完,殷無書便抬腳邁進了那個獻祭圈裡,神色如常得好像只是隨隨便便邁了個門檻似的。
結果就在他進入獻祭圈的那一剎那,整個圈子裡陡然燃起了沖天的大火,好像是把剛才吸進去的火全攢在此刻噴吐出來似的。火光映得半邊天都亮了,竄天的火舌幾乎能直接舔上月亮。
那火半點兒不假,站在圈外和謝白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浪,因為距離近的關係,那熱氣燙得幾乎灼人。
懷裡一直很安靜的貓突然炸起了一身毛,在喉嚨裡低低呼嚕了兩聲,脊背都弓了起來,一副要直接竄進火裡的樣子。謝白抬手捂住它的臉,將它摁在了懷裡,以免真的跳進去。
他皺著眉看著火海里的殷無書,那人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從容模樣,捏著一截長枝走到獻祭血陣的中心,而後便提著樹枝在地上划著。就連破陣,他都好像懶得費什麼力氣,樹枝在地上劃過的力道看起來輕極了。
可每劃一道,就有一個盤坐在地的“矮山魈”陡然睜開滿是血的雙眼,掙扎著發出尖利刺耳的長嘯。它好像被某種力量死死地摁在了地上,不論怎麼瘋狂掙扎,都無法離開原地半步。
掙扎尖叫的“矮山魈”一個接一個,越來越多。天上黯淡的月色在刺耳的重重長嘯中隱隱開始泛紅,獻祭圈內的火被髮了瘋的“矮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