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這十年間完全沒涉足中原武林,便無從知道這到底是何處崛起的江湖新秀,又是個什麼來頭。
只是看到她在沙漠中行動自若,當天色從白日轉為黑夜的時候,她熟練地從沙丘之中翻出了幾根枯木,升起了一堆篝火。
她好像分毫也沒有覺得少吃那麼一兩頓是什麼問題,有篝火驅逐開夜間的寒意,她便安靜地坐在火堆旁邊烤火休息。
只不過這孩子的防範心理可不怎麼好。
一個用石子傷人的時候便能看出功夫不弱的流浪漢,內功能抵禦得住夜晚如冰的寒氣,又怎麼會是個普通人。
沙漠裡只憑著兩條腿走路的人確實也做不出什麼劫掠的勾當,但趁著夜色掀開她的斗篷看看她的來歷,卻並非什麼不可為的事情。
那本已經與沙丘土色連成一處,看起來就像只是沙地上額外生出的一個小鼓包的流浪漢突然消失不見了。
在平緩的沙地上沒有一點腳印,只有一道顏色重一些的風混在夜晚的寒風中,朝著那伏在膝蓋上休息捲成了一團的姑娘吹來。
他出手之間悄無聲息,誠然只像是吹開簾幕吹開斗篷的一道微風,然而時年聽到了。
對方的實力很高,可惜遇到的是她。
她像是漫不經心地抬手擋一擋風中的塵土,卻突然變掌為指,如意蘭花手鬼魅一般攥住了那道清風。
對方早在無數次的戰鬥中養成了本能的反應,她的手指擊中的不是對方夜半來探查底細的手,而是被內勁和沙漠的風吹得鼓囊起來的衣袖。
袍袖與那狠辣刁鑽的指力相觸碰的瞬間,他的手卻斜揮折來,下垂的左手間手指連續點出,一招青鳥西飛化解開了時年的如意蘭花手。
右手飛袂襲來,同樣被真氣鼓動的袖中宛如千蛇翻湧,掌風卻溫柔至極,只留了一點吹開她斗篷的力氣。
然而這一手出招柔如蘭花的姑娘,另一手卻是橫絕霸道的掌力。
小天星掌力!
可惜這一掌打了個空,這來如流風的流浪漢,退去的速度也同樣驚人,只一瞬兩人之間的距離便已有數丈。
但打都打了,時年可不打算給他叫停的機會。
那傢伙想看清她的斗篷之下的臉是個什麼模樣,她還想看看對方蓬頭垢面的打扮下是張什麼樣的臉,才能配得上這樣的一雙眼睛。
王憐花驟然驚覺,這青袍姑娘可不只是手上功夫厲害,她的輕功更加厲害。
她在此時一腳踢翻了火堆,還燃著火的枯枝像是一支支火箭流矢一般朝著他襲來。
月光下的沙丘本就泛著令人目眩的銀光,更別提是這星點流火,也在發作著讓人視線擾亂的光,這青衣掠空踏來,幾乎只在他聽到火堆驚動火星迸濺的聲音後,便比之流箭還快一步地貼到了他的面前。
她縴手一翻,縱橫的無形刀氣已經直衝他而來。
「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我本行得相安無事,我方才看這沙丘中有隻蟲子鑽入了姑娘的兜帽之中,想替你將它捉出來而已。」
王憐花足尖輕點,論起輕功絕不在時年之下,刀氣擦著他而過,又緊追而來。
他一邊行雲流水地閃躲一邊從容開口,恍惚讓人覺得他倒是不應當穿著這乞丐服,而應該換一身貴公子的打扮,那才配得上他這看起來距離刀氣只差一步,卻都避開了危險的動作。
「這便是了,我也瞧見了,只不過我看見這隻蟲子覺得你這頭髮更適合它築巢一些,鑽了過去,不如讓我將它全剃了燒了,將那不長眼的蟲子也一道了結了。」
論起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時年可一點兒都不遜色。
王憐花的袍袖翻飛如瀉水飛瀑,即便對面的刀光是這天下少有的無形卻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