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便看到伴隨著讓他想躲藏進黑暗之中的陰影裡,一道雪亮的刀光直擊而來,目標並不是他,而是那個乞丐。
他本能地便拔出了奪情劍想要替他擋上一擋,卻突然見到這昨夜說了不少顛三倒四的話,一道喝光了整個荷包的銀兩價錢的酒的乞丐,以他完全無從捕捉到速度的拔劍方式,用身旁的竹劍擋下了時年的刀。
不對,刀並不是刀,而是這青衣少女輕巧擊出,卷挾刀氣的手指。
劍也不是劍,而是這乞丐無鋒的竹劍,像極了小孩的玩具。
可遊龍生感覺到的是一種他完全無力抗衡的武道巔峰摘花拈葉皆可傷人的境界,他只是靠得近了些,便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痛。
他伸手去摸,也不知道是刀氣還是劍氣刮到了他這個倒黴蛋,現在在這張本來就有夠狼狽的臉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血痕,他指腹上多了一抹艷紅之色。
這疼痛和流血好像突然讓他從酒醉中醒來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昨夜與他飲酒的乞丐居然會是個罕見的劍道高手,更不知道他與時年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他是不是還得屏住呼吸免得打擾到任何一方。
然而他看到時年笑了笑,像是與這個乞丐極有默契地一道收回了手,那一觸即發的殺機頓時消弭於無形。
乞丐駝著的脊背突然就挺直了,遊龍生剛遇到他的時候就感覺他的身形倘若不佝僂著應當是一派魁梧英挺的樣子,現在他雖然還是坐著,卻多了一種無形中的氣勢,「你為什麼要阻攔他去拿我的劍?」
這乞丐不是別人,正是劍絕胡不歸。
時年聽了他這麼一句指摘也覺得有些好玩。「胡老前輩,您這是要收徒?」
「收什麼徒,不收徒!」胡不歸立刻板起了個臉,雖然他那張怎麼看怎麼滑稽的臉上,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什麼氣勢的,「我這人才不做收徒這等不好玩的事情,誰都知道我喜怒無常神魂不定慣了,不過是看這小子沒那麼能裝,也不像是有些人一樣讓我覺得想吐,所以打算教他幾招。」
他把手搭上了遊龍生的肩膀,喝酒時候的勾肩搭背和此時顯然是截然不同的,遊龍生感覺自己被一隻黏著力極強的手給攥住了,他絕無掙脫的可能。
他哪裡知道,胡不歸這一手裡既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還有他遠遊塞外時候學的摔跤功夫,豈是尋常人可以應付的。
「小子,你學不學我的劍術?」
遊龍生還沒來得及回復,時年已經插了句話:「胡前輩,您若要收徒怎麼都得名頭在雪鷹子前輩之上才行吧?否則別管這位遊少莊主到底是個劍道上的庸才還是天才,您多半都是要有個撿漏的名號了。」
胡不歸眉頭一挑,「我想教兩招的還能是庸才?」
時年抿唇一笑卻沒說話。
到底是天才還是庸才得拿出事實說話。
而胡不歸的劍道水準,要證明不輸當年的雪鷹子,而不是搶佔了人家的「遺產」繼續教導,也得上天下群雄的面前亮個真招。
「你能一眼認出我,就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胡不歸將木劍塞給了遊龍生,動作中充滿了強買強賣的意思。
「可前輩甘心值此好機會,不跟一個窺破下一道門戶的對手交手嗎?」時年問道,「這天下英雄,連日看來我還能一戰的,也不過只剩下前輩你一個了而已。」
胡不歸抬眸,眼神中掠過了一縷與他這副偽裝截然不同的精光。「在哪兒打?」
「前輩何必問一句答案已經明擺著的問題。」
自然是少林!
而此時的嵩山石階上,一個人正在快速地往山下趕路。
少林自詡正道典範,雖然這幾十年間已經式微,按照心湖大師的說法,還是要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