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後她便買了匹馬,去了保定李園對面的酒館,見到了李尋歡。
比起一年前,他臉上的那種像是靠著雕刻木頭人像續命的那種絕望感,好像已經被打磨消退了不少。
正如林詩音所說,他是個習慣將心事放在肚子裡,又極重兄弟義氣的人,又對江湖後輩有種走在前面的人該當領路的責任感,否則也不會在時年向他提出飛刀切磋要求的時候還發出了指導意義的一刀。
現在這種本應該足以彰顯出他個人魅力的特質,在感情的驚變逐漸從洪流歸於平靜後,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怪不得林詩音說並不需要給李尋歡帶任何的口信或者是信件,他會自己從中走出來的。
所以她也同樣沒有打擾他的意思,喝完了一杯酒後便走出了酒館。
關閉的李園沒有了舊日門庭若市的狀態,只剩下了那對對聯因為御筆親提還有人時不時前來參觀。
不過時年覺得,或許再過上兩年,李尋歡會重新將李園作為自己的家的。
至於曾經在此「暫住」的龍嘯雲父子和林仙兒等人,時年並沒有去專門打聽。
那些失去了自己賴以生存的鬼蜮伎倆的小人,總歸是會在互相內鬥的自損中得到應有的報應的。
她現在的精力要放在隨後的挑戰中——
她不知道接下來要見到的汴京是個什麼樣子,但總歸不能讓她再靠著演技周旋於各個勢力之間,也不會有像是迷天七聖盟的那幾位聖主一樣好招呼的對手。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她如今的功力遠勝當年,也並非是當年的她了。
時年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等待著一年的時間到期後鏡子將她帶離此地,忽然聽見在院牆之外有兩個人走路的聲音。
一老一少,老的抽著旱菸,小的步履輕快。
在她眼前的畫面慢慢趨於模糊的時候,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
「丫頭,給爺爺幫個腔,來說說這江湖中最轟動的訊息,武林中的大事,換兩個酒錢。」
「從哪裡說起呢——」那嬌俏的小姑娘聲音開口道。
「就從曾經的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之死說起好了……」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等到時年重新睜開眼睛,她眼前已經是自己離開之前的房間,正是擲杯山莊中的那個房間。
也還是那個冬日的夜晚。
屋外的地面上凝結了一層寒冰,時年披著斗篷走到了院落之中,武道的精進讓她此刻的感官在冬日的寂靜之中越發敏銳。
擲杯山莊遠在松江府城外,除了訪客少有車馬經過,更不用說是夜晚。
但她閉目凝神,卻聽到很遠的地方有馬蹄踏碎路上的寒霜,朝著此地行進的聲音。
其中夾雜了幾個讓她覺得熟悉的聲音在發出交談的動靜。
她回屋將爐子放到了院子裡,煮上了茶湯。
等人敲門走進她的院子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慢條斯理地將茶水倒入杯中,做出了迎客的模樣。
「沒必要趕路得這麼著急吧,總不能是西北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時年看向了進來的幾人,正是將石觀音的死訊送去石林洞府,又順道去解決龜茲事情的楚留香等人。
「不能算大事,但也或許並不是件小事。」楚留香落座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杯子,「鐵公雞、琵琶公主還有星宿海極樂宮的那兩位都想跟你聊聊。」
鐵公雞,蘭州首富姬冰雁。
琵琶公主,龜茲國主那位最寵愛的女兒,也便是時年曾經在龜茲見到的那位以琵琶為武器的公主。
星宿海極樂宮,宮主張碧奇和夫人孫不老,宮中有玉蟠桃生長之地的統率者。
這四個人的到來也意味著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