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偷聽了不少他和百曉生之間的謀劃, 不過她當然不能這麼說。
心鑒大師眼看著那雙睥睨天下的眼睛朝著他看過來,裡面的冷意彷彿一盆冰水澆到了他的頭上,讓他忽然有了些不妙的預感。
「閣下何人?」她開口問道。
「少林心鑒。」他回答道。
少林當代的掌門便是心字輩分,心鑒與他同輩,正是少林七位首座之一, 算起來在天下群雄中的地位也算不低, 當得起一句德高望重之稱。
可現在一個坐在馬上,一個站在地上,他不得不仰頭望向這逆光而來的少女,本身已輸了三分氣勢。
「我聽說過你的名字。」時年抬了抬鞭子, 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什麼問題, 「閣下是有何資格來問我這句話的, 少林心湖心燈心燭幾位我說不定還搭理兩句,你便罷了。」
「我又如何?」心鑒被她眼中流露出的赤/裸裸的蔑視給擊中,想都不想地質問道。
他話剛出口,便突然聽到主持師兄輕聲來了句「戒驕戒躁」。
時年揚唇一笑,「閣下當年便人稱七巧書生,乃是下毒的行家,帶藝投師少林十年,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此前的為惡我不與你提,反正你們少林總有辦法說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歪理,可惜閣下當真是改不了臭毛病,少林藏經如此之豐,閣下雖為首座卻總有鎮派功法不得而見,便做出了偷盜藏經之事,如此作風之人又有何資格來與我說話!」
「一派胡言!」心鑒的臉色頓時氣得漲紅,「你有何憑據便說我偷藏藏經!貧僧入少林十年,自認對得起少林對得起天下,雖然昔年為七妙人之一,卻早已改邪歸正。」
時年冷笑了聲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百曉生此番來少林便是為了探查這藏經失竊之事,他與心湖大師乃是至交,本不願相信此事出自少林門下,可惜他探查出的結果顯然並非如此。否則他又為何不向少林求救,只因你們這地方也是藏汙納垢之所!」
心鑒的臉色由紅轉綠,額頭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這偷盜藏經一事本是他與百曉生一道做下的,想不到對方為了在這個小妖女的手裡活命直接一股腦按在了他的身上,當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了。
可他當然不能說自己也參與了,頂著周圍人懷疑的視線,心鑒壓下了面色上的微妙變化,梗著脖子繃著麵皮厲聲喝道:「百曉生此言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他可曾拿出什麼真憑實據來了?要我說他一個外人攪和進我們少林的藏經失竊之事,誰知是不是別有用心!」
「心鑒,不可妄言!」心湖大師斥責道。
時年卻笑得越發自在,「看來照心鑒大師所說,百曉生的話只是空口白牙,當不得真?」
「不錯!」
她拍了拍手:「好啊,既然少林高僧都這麼說了,可見百曉生的兵器譜也當不得真,我這今日重排此物也更有憑據了。」
王憐花簡直想要笑出聲。
她這一出迂迴作戰,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的心鑒大師和百曉生聯手盜經的訊息,畢竟百曉生還沒這麼蠢說出這個,卻在此時由著兩方互相傷害讓她越發立於不敗之地。
果然是一場好戲!
被人帶上山的百曉生剛踏入少林山門便聽到了心鑒那傢伙的那句「不錯」,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暈過去。
本應該同仇敵愾的盟友突然先一把刀捅向了自己人,這是什麼道理。
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覆的少女到此刻才氣定神閒地翻身下了馬,就好像方才那一出尚未有定論的驚天訊息並非是出自她的口中一般,又伸手將馬上的紅衣姑娘攙扶了下來,這本該是由公子哥來做的動作在她做來卻也有種風流體貼的意味。
百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