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看到前方的火把在他剛落地的時候,便從四面的昏暗中聚攏過來的時候,他陡然意識到,毀諾城確實沒有這樣簡單。
他當然不能對城中的人動武,他們本來就是闖入進來不佔理的一方,又怎麼還能在這個給天下不幸的女人一個託庇安身之所的地方造成殺傷。
這件事王小石做不出來,就連吵著非要看毀諾城中長什麼樣子的溫柔也做不出來。
所以王小石帶著她果斷地翻上了屋頂,觀察城中陣勢尋找一條出路的時候,她比平時要安靜得多,並沒有幹擾王小石判斷的意思。
「這就是你要等的人?」在最高處的塔樓上往下看,底下的追捕畫面盡數映入眼中。
說話之人便是毀諾城城主息紅淚。
她的名字美,人更美,這是一張誰見了都覺得看到了一片秋水柔情的臉。
但她有一雙堅毅的眼睛,這雙眼睛裡的睿智與果決,和她身上那種讓人心嚮往之的風情,並無什麼衝突,起碼時年覺得不衝突。
時年是帶著戚少商的親筆信來到的毀諾城。
戚少商說過毀諾城看似與他敵對,實際上這是一條誰都沒想到的退路,息紅淚也確實恨他風流,當年與他分道揚鑣建立了毀諾城,為那些不幸的姑娘提供一個家,卻也在看到這封信上的內容的時候,同意了時年藉助毀諾城,彌補掉這七年間消失的經歷的計劃。
她並不只是在幫戚少商,她當然有自己的盤算。
毀諾城的地勢和機關確實能在朝廷沒有多大心力來瓦解這一方勢力的時候,過上足夠安穩的日子,但連雲寨被盯上了,毀諾城這種同樣不服從傅宗書蔡京一黨命令的勢力,又會不會被安插另外一個臥底來端掉,這誰也不敢下定論。
她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城中的姐妹著想。
與其等到有一天那些人覺得毀諾城是一顆不得不拔掉的齲齒,還不如她搶先一步與敵人的敵人結盟,先來一招釜底抽薪。
時年知道息紅淚是個心有成算的人,所以她也將自己這齣戲碼跟她解釋了個清楚。
「就是他們兩個。」
她扶著窗臺看著王小石從陣法中穿行而過的破陣技法,和他即便帶了個拖油瓶也依然相當精彩的身法。
不得不說,這位天/衣居士的高徒,確實是可以早幾年就出來江湖上闖蕩的,但他直到今日才出來,也意味著,他遠比當年要有本事得多。
「那我先走了,息城主,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時年朝著息紅淚抿唇一笑,這月色與城池之中彷彿無處不在的那種玉白色融合在一處,將她這個笑容裡鍍上了一層愈發不似凡間的清光。
以至於息紅淚幾乎都有片刻沉浸在這個笑容之中,險些錯過她這翻身從另一側王小石看不見的視窗跳下去的畫面。
她像是一片凌空落下的翎羽一般,落在了一處房屋的屋頂上,而後消失在了視窗,合上了窗扇。
被人追來的王小石和溫柔,也正在朝著這個方向靠近,眼看著便要到此處了。
溫柔雖然是被王小石拖著,少花費了些力氣,也已經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了。
「小石頭,咱們是不是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她小聲說道,「毀諾城……毀諾城裡的地方有限,一直被人追著跑咱們遲早要沒力氣。」
何況他們要想出城,只能走那唯一一條出城的索橋,既然已經驚動了城中的人,還不知道在那裡有沒有什麼潛藏的機關。
要想離開,要麼找到城中其他出去的通道,要麼,混進城中人出去的隊伍中。
「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躲吧,這城中的房子不少,她們要想一個個翻找過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王小石的目光朝著周圍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