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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出這話的時候,時年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那把懸掛在鏡子旁邊的樣式古樸,劍身細長的劍。

「那是赤龍封雪劍,」沙曼補充道,「小老頭教給宮九和其他人的東西不一樣,宮九看什麼都能立刻學會,很奇怪的是這個天賦沒有讓他選擇什麼都試試,而是精誠劍道幾乎到了劍邪的地步。你可以假扮得出宮九的樣貌和氣質,卻很難裝出宮九在劍道上的造詣。」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

劍氣和刀氣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她的刀氣因為飛刀充當武器的關係更是收斂,比如同樣是用刀,雷損的不應魔刀用出的刀氣,蘇夢枕的紅袖刀的刀氣和她這蜃樓刀的,顯然彼此之間都各不相同。

「宮九的手底下還有個新收不久的手下叫木一半,這人也是個用劍的好手,因為他右半邊的身子幾乎都已經被削去了,卻恰好吻合了海南派天殘十三式劍術修煉的要訣,他以鐵拐使出來的笑指天南劍招,我是接不下來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格外得到宮九的看重。這樣一個劍道高手,你假扮成宮九的話,既是助力也是制約。」

「你說的不錯。」時年點了點頭,「不過怎麼這些個劍派都喜歡用十三式來命名自己的招式……」

她這後半句說得有些輕,沙曼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但她聽清了她斬釘截鐵說出的下一句話——

「那就乾脆不用劍好了。」

宮九與她在海中的交手讓她無端想到了雷媚的本事。

無劍並不是一個好練成的本事,可有個有意思的功夫叫無劍之劍。

而巧得很,宮九能對看到過的功夫過目不忘,時年也可以做到這一點,雖然不知道兩個人倘若真在實際應招之中學對方的本事到底是哪邊更占上風一些,但時年又沒有給自己找罪受的本事,還不如讓這個問題繼續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現在只是需要她用一用並不那麼在行的無劍之劍來假裝宮九,只要糊弄過去了第一次,便有機會坐實這偽裝並沒有問題。

她剛說完這句話,屋內的兩人都忽然聽到一道劃破夜空的哨聲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沙曼猛地挺直了脊背,「這是吳明的號令,這種指示絕不常見,有大事發生了。」

有大事,宮九自然不能缺席。

時年並沒有慌張,在她看來,這或許是個測試偽裝能否奏效最好的機會。

人越是多的場合,以她的輕功造詣,若是被發現露出了馬腳要想逃走,顯然要比人少的地方容易得多。

沙曼看到這少女重新將易容假面往臉上貼。

下一刻,她身上的繩索突然被她那把飛刀給切開了,弧光一閃的飛刀以匪夷所思的路徑劃過,最後落回到了她的手裡。

可沙曼知道,這既是她給出的交易達成的一點示好,又是她給出的一個威脅。

她手中的飛刀要取人性命,並不比宮九殺人來得困難。

她站在鏡子前的時候,那張已經頂上了宮九相貌的臉,更是顯現出一種漠然而肅殺的氣質,雖然沙曼有種出於直覺的預感,這只是為了做個樣子而已。

「把你知道的關於宮九的其他習慣告訴我。」她一邊整理衣襟一邊開口道。

「好。」沙曼重重地吐了口氣,她忽然覺得自己距離自由好像真的只有一步之遙。

小老頭吳明在夜半發起的召集命令,就算是在溫柔鄉裡也得爬起來赴命。

儘管他看起來是個外表和氣誠懇,而且飽讀詩書凡事講究的文化人,但能當得起一個殺手組織首領的從來不會是尋常人。

起碼在這個和他的名字音同字不同的島上,他才是那個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人。

所以其他人都來得很快。

「宮九」是最後一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