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麼?」
時年問完又歪了歪頭, 接了一句, 「蘇公子, 你若是連我看你的眼神都要避開,那以後還怎麼相處, 我先把眼睛蒙上不成?」
蘇夢枕無奈地搖了搖頭,乾脆隨她去了。
至於稱呼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大哥變成了蘇公子, 反正從她嘴裡喊出什麼稱呼都不奇怪, 也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距離感。
「他說, 金風細雨樓崛起太快,以至於很多東西還未來得及奠基佈局,即便我們在京城中佔據了優勢地位距今已經有七年,可相比於六分半堂等勢力,這確實不是個足以讓我們從江湖和普通人心裡佔據無法替代的位置的時間。所以倘若是他得到了主事的權利,他便要從民間和外圍入手,做些將攤子鋪開,也鋪深入的工作。」
這倒的確像是王小石說出來的話。
他雖然是自在門的嫡系弟子,天/衣居士許笑一的高徒,可不知道為什麼,從時年數年前見到他開始到今日,他身上一直都有一種格外接地氣的感覺。
而蘇夢枕不一樣,他拜師小寒山,事實上並非是在京城這種清貴之地養出來的,卻自有一種孤絕清傲的絕塵感。
「其實這樣也挺好,王小石從外部入手,你居中指揮,楊無邪溝通內外。要我說,你們三個不如結成異性兄弟算了,總得給楊總管一個禿頭工作的名目。」
「那你呢?」蘇夢枕問道。
時年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說,讓她也跟著一起結拜,而是問她在樓裡的意義。
她起身扶著闌幹遠眺,汴京的春寒已經有了消退的跡象,連日的落雨也已經停了,從玉峰塔望出去一片京城繁華被籠罩在晴空之色下,讓人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心生快意之感。
「不一樣啊,我又不是隻有樓裡的事情,我是我們那裡的武林盟主。」
「所以我這個副樓主,可能還是震懾之意居多是不是?」
蘇夢枕還是第一次聽她提到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
憑欄回頭看過來的青衣少女眉眼間有種壓不住的恣意銳氣,若說她不配當這個武林盟主,又有誰能配得上這個位置呢?
何況如今的京城裡,自打她與關七那一戰後,她也早已不是以金風細雨樓派往六分半堂,成功瓦解六分半堂中流砥柱勢力,卻消失多年的得力幹將這樣的名頭揚名,而是真正的武道宗師。
「不錯,你只要還在樓中掛著名號,便足以震懾他人了。」
他從她的話中聽出了點未盡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比起她直白地說自己會想辦法回來,這句話給他定心的作用要大得多。
神情中尚有幾分凌厲的少女突然又笑了出來,「蘇公子,你好像又在說違心話了。」
蘇夢枕微微一怔。
這其實算不得是違心話,只能說因為私心作祟才讓有些本可以說得冠冕堂皇的話,也便得不那麼純粹起來。
比如說帶她上小寒山之事。
她已經見過了他的父親,所以也想讓她見見將紅袖刀法教給他的師父,那也正是他們結緣的開始。
他更想帶她看的其實是他曾經幼年時期少年時期走過的地方。
儘管她對這個世界來說其實是個外來者,但當她順著他的人生軌跡走過一遍的時候,便不應當還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他甚至還想帶著她盛裝華服地在小寒山上的廟宇中同行祭拜一番,可惜織女就算再怎麼有效率,也絕無可能在時年和蘇夢枕離開京城前,完成那件要求如此之多的衣服。
時年輕裝便服地帶著行囊便上了馬車,發覺他有幾分遺憾之色。
但再看去的時候,他又已經拿起了一旁的書卷,神色自若地攏了攏身上比冬春之交時候穿的那件輕薄一些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