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黑衣人眼看著便要追上薛斌,忽然覺得膝蓋一痛,朝周圍看去又分明沒有旁人。
之前便跟在薛斌身邊的陰顏早已經仗著自己的輕功比這位暗衛要強,躲藏了起來。
目送著薛斌在身後攔截的人這一個愣神的停頓之中衝進了藥廬,她飛快地翻身從屋頂上躍下,轉頭就去找了時年匯報。
薛斌惹出的動靜可一點不小。
像是生怕那個背後操控的人還會阻攔他的動作,這混不吝的傢伙居然拖著張簡齋便往左明珠的房間方向走。
他身上本就是一身的藥味,更是因為監督製藥看起來衣著樸素,黑燈瞎火的他為了防止左明珠聲名受損直接打起了自己是張簡齋的藥童的名號,一路扯著嗓子聲稱神醫研究出瞭解決左明珠病症的藥。
「有些人還真是逼一逼能有幾分急智的。」時年笑道,「原隨雲若還能坐得住,我倒要佩服他是個梟雄。」
原少莊主已經要氣瘋了。
薛斌這一鬧乾脆利落地將整個擲杯山莊的人都給叫了起來。
無論張簡齋解決的是左明珠還是左輕侯的病症,都是件好事,起碼左明珠是明面上左輕侯唯一的繼承人,擲杯山莊中有一位主事者也是個好事。
等到原隨雲佯裝是被山莊內的動靜吵醒前來,已經是左明珠醒轉,被薛斌攙扶著裹著一身厚重的披風朝著左輕侯的房間走去的時候了。
左明珠聽聞父親中毒的噩耗,驚得面色愈發蒼白。
她跌跌撞撞地奔到父親床前,看著像是被臉上的兩道灰線吞噬了生機的左輕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左輕侯抬了抬眼皮,像是隨時都會睡過去,只是靠著內勁運轉強撐在這裡,他輕輕拍了拍左明珠的手,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開口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勞神醫費心了。」
「父親,您感覺怎麼樣?」左明珠哽咽開口。
她臥床了這麼多天,其實也沒什麼力氣,父親這樣的情況更是讓她六神無主,尤其是當她聽到左輕侯緊跟著開口說的是「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能不能等到神醫的救治還另說」的時候,她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但握住她的那隻手在此時稍微加重了幾分力道,又讓她看到了點希望,強行振作了起來。
「明珠你能活著我便放心了一半,」左輕侯這話說完,沉重的喘息從他的胸肺之間發出,好像壓著一塊巨石,等他休息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我雖還沒死,卻已有人死如燈滅的感覺了。父親有三個遺憾,想著萬一出事,怎麼也得在死前瞭解。」
「父親您儘管說。」
左明珠本以為父親想說的是關於擲杯山莊的未來和她的歸宿,卻忽然聽到他說道,「第一件事,施舉人曾經是我的好友,後來因為他娶了個惡婆娘,我便跟他疏遠了,他還給自己兒子娶了薛衣人的女兒,我更看他不起……但現在,我有些想念曾經一起飲酒作樂的日子,你替我將他請來。」
他的聲音越說越輕,無論如何左明珠都說不出個不字來。
「第二件事,我與薛衣人鬥了二十多年,現在再多仇怨也帶不到地下去,我想將他請來,也請在場的做個見證,倘若我出了事,請薛家莊不要為難你。這封信,你寫不合適,我想請原公子代筆。」
原隨雲突然就成了視覺中心,他能感覺到一道道目光在他身上的期待和注視,讓他就算想說個不都不行。
張簡齋摸了摸鬍鬚,覺得左輕侯果然是個疼惜女兒的好父親,等薛衣人一來,此事便轉為喜事了,誰知道他緊跟著便聽到左輕侯緩緩說道,「第三件事,我知道你不擅長管理莊中事務,所以我想將擲杯山莊託付給時年姑娘,莊中的財富會留一半作為你的嫁妝……」
「我替你物色了一位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