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不曾見過二十年前容貌名動江湖的秋靈素。
但她和石觀音有一點是很像的,她並不需要顯露出自己的樣貌,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跪坐在那裡敲動木魚的動作,便自有一股自身獨有的神韻風采。
也或許是因為這竹林茅舍,尼山靈韻,讓此時這山頂一隅幾可以入畫,更有山風穿堂而入,才讓時年有了這樣的錯覺。
「你今天來得比平日都要早,東西放下便走吧,有勞了。」
黑衣女子清靈的聲音打斷了時年沉浸的欣賞。
見對方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半側過頭來,半邊被黑紗所覆蓋的側臉便展露在了時年的面前。
她本是為了轉回頭去警告對方儘快離開,卻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少女。
她不由地驚了一跳,將手中敲打木魚的小槌鬆手跌落了下去。
「你是何人?」
秋靈素麵紗微動,透過黑紗隱約能看見她明亮卻柔和的眼波,以及這一驚之下不自覺的面頰肌肉牽扯,但還是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可念及她的臉被石觀音毀了,恐怕和曲無容的情況差不了太多,留有這幾分遐想,或許對她和對慕名而來的人,都是一件幸事。
秋靈素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這是個實在漂亮的小姑娘,她看到這孩子的臉便難免想到自己曾經的樣子,但她身上有種讓人覺得羨慕的朝氣和自信。
秋靈素甚至疑心是自己尚未睡醒,以至於出現了什麼幻覺,又或者是這尼山裡不知道哪一處的草木精怪化作了人形,因為她這個不祥之人佔據此地所以要找她討個說法。
但看到她手中提著每日來給她送飯的小哥帶的東西,她又覺得這應當不是夢才對。
她不自覺地放輕了語氣,「你也是丐幫中人?」
「不是,」時年搖了搖頭,她沒再往前一步,生怕任夫人因為她這唐突之舉而再受到什麼驚嚇。
她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可能可以瞎編亂造個能讓任夫人相信的理由。
否則上來就是帶她去揭穿南宮靈,好像總有那麼點沒有說服力。
「夫人可曾聽說過常春島?」
「常春島……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爾其靜也,體象皎鏡,是開碧落。()」秋靈素慢慢地念出了這幾句,她似乎並未因為時年提到日後便有所動容。
但這六句她年幼時期便耳熟能詳的話,即便已經有將近二十年不再有人在她面前提及了,她卻依然可以記得很清楚。
「為何突然提及常春島日後。」
「幾日前行走中原的常春島黑衣聖女救下了一位為丐幫所追殺的可憐人,從她口中意外得知,丐幫的任慈幫主是被人所害,而任夫人落入了新任幫主的掌控之中。」時年面容肅然,語氣認真,讓人很難不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尤其是此時南宮靈去了君山,濟南府天官廟分壇這個如今的權力中樞也並無多少人鎮守,秋靈素並不覺得南宮靈還有來試探她的必要。
他全部的心思都該在如何順利接位上了。
秋靈素愣愣地聽著這眼前的少女繼續說道,「日後娘娘雖然近年來名頭不顯,可正如碧落賦中所言,娘娘素來急公好義,是為動也,她聽聞此事自然是要管一管的,島上高手已有直接趕往君山的,為求穩妥,在下便被派出前來請任夫人一道走一趟。」
秋靈素被這突然從天而降的聲援給砸得有點懵。
日後好管天下不平,可常春島已如傳說,能替她報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任慈遇害後,她並非沒有想過收容天下不幸女子的常春島與神水宮,但她充其量只會一點毒術,武功著實平常,連脫離南宮靈掌控的機會都沒有,何談將冤屈說給旁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