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落地的時候發出的動靜讓人陡然驚覺,這並不是個普通的木魚。
時年將木魚砸開之後發現裡面藏著的是一本手札,這本手札裡記載的卻是無花這個本應該是方外之人的傢伙,在近些年遊歷之中哄騙得一些姑娘與他過夜的記錄。
在其中他更是以一種吹噓而放浪的口吻在記敘,氣得她覺得自己此前只是一掌拍死他真是便宜了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
好在這本手札還來不及給這上面記載的姑娘製造出什麼不可彌補的創傷,就已經被時年給燒毀了。
以她這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也努力讓自己把這手札上的東西忘個乾淨,只記得其中記敘的最後一段,便是如何抵達神水宮。
她騎著馬在衡陽城裡的太白樓落腳,付夠了幾天內代為餵馬的錢,在酒樓內慢條斯理地用了一頓晚膳,休養生息了一整晚,這才出城往城外的群山之中走去。
水母陰姬在當世與鐵中棠並稱,威懾到的顯然並不只是石觀音一人而已。
她在酒樓落腳的時候便同掌櫃打聽了一番,在衡陽,普通百姓那裡聽到的傳聞只是據說此地仙女很多,都是從山裡來的,這些仙女都身著白衣,會將這衡陽城裡為非作歹之人料理掉。
但對江湖中人來說,水母陰姬給出的指令其實是——神水宮百里之內不得殺人。
也正因為如此,這衡陽地界顯得比任何地方都要清靜得多。
從城中入山,更有一份野趣襯託之下的寧和。
【光靠著無花的手札其實也很難定位神水宮的位置吧……】鏡子覺得她還是稍微莽撞了些。
此地不像是嶽陽,因為更往南已經避開了長江水系兩側的平原地帶,要在山裡找到藏匿的神水宮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像時年覺得就算有人知道她的師門在嶗山之中,其實也找不到方位是一樣的道理。
「誰跟你說我要準確找到了。」
在無花的記敘裡確實難以依靠什麼東行幾十步,越過某處山泉,再轉過山隙之類的記載找到神水宮的所在。
尤其是無花這個假模假樣的和尚居然還花了不少筆墨描寫幾位領路的神水宮弟子是如何對著他笑的,然而說不準只是幾位姐姐覺得他的光頭反光有趣而已。
但好在他記載了一個有些特點的山崖——
下面十丈像是刀削斧鑿,是一片垂直的峭壁,最上面的是大片的崢嶸怪石,中間有個醒目的平臺。
再轉過一片山坳,便有一處凹口是三面山壁環繞,在中間和左側的山壁之間有一條縫隙,便能進入一片流水山谷。
之後他才被蒙著眼睛帶上了一艘小船。
時年猜測,這便是通往神水宮的水道。
只不過恐怕到了這樣的地方,水道也還是盤結錯雜的很,絕不會給外人輕易闖入的機會。
但到了那個位置想必距離神水宮也不會太遠了,在那裡蹲點也總比在偌大一個衡陽城裡蹲守,或者是守著群山痴等要好得多。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一處有些獨特的山崖。
幸好她先休息了一晚上這才動身,用輕功登山看上去輕鬆,但當登上了這一座,環顧找不到自己的目標之後又得換到下一座,實在不是什麼讓人覺得舒坦的事情。
好在大約她的運氣誠然不錯,在登上第四座山峰的時候,她眼尖地看到了那個描述中格外特別的山崖。
此時山中的晨霧已經徹底消散開了,日光照在這一片青蔥的山野之間,在她從那處三面環壁的縫隙中鑽入,看到那一片水域的時候,更是將水潭映照成了一片金色。
時年忍不住蹲下來,就著這一潭清水洗了洗臉,抹掉了額角的薄汗。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