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標是趙畫四!
這明明是個近乎於偷襲的行動,但「他」步履從容,流轉自若,又看不出絲毫不講武德的意思。
偷襲蔡京黨羽能叫偷襲嗎?那頂多就是速戰速決。
朱小腰心思百轉,果斷做出了決定——來人她並不認識又如何,聯手!
趙畫四卻沒她那麼舒坦。
先回身接下背後來襲的那個讓他此時甚至後背汗毛都要緊張到豎起來的傢伙,還是先應付落花舞影朱小腰的招式,是他此時必須面對的問題。
未知的永遠比已知的要可怕。
於是他手中筆鋒一轉,氣勁甩出的鐵畫銀鉤鋒芒畢露,擋的是朱小腰的廣袖縴手,而他自己卻是雙腿反蹬,直迎上這背後的敵人。
丹青腿這門武功名字寫意,卻銳利如鋒刀,看似簡單的橫踢中儼然是驚濤裂岸的氣勢,在雨幕之中發出驚人的呼嘯之聲。
可追上來的翩然身影,以掌為刃,卻比他還要強勢。
時年清楚的很,自己是上來攪渾水的,不是來直接把底牌都暴露出來的,因此她不能用飛刀,起碼在不對目擊者都滅口的情況下,在到金風細雨樓報導之前,她都不能用飛刀。
故而此時她掌風隨著內力增長後越發詭譎的身法而至——
霸絕人間!
有遠甚彼時對抗石觀音的內功底子支撐,霸絕人間掌法的威力自然也是遠甚從前。
趙畫四從沒見過這樣可怕得讓他覺得自己要被燒起來的掌風。
他曾經聽師父說起來過,當今的驚怖大將軍練的是屏風四扇門的內功,當開到第三扇的時候,掌出火至並不是什麼難事。
黑麵蔡家小輩裡也有個奇葩,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蔡家總是跟火打交道,還是受了那些玩雜耍的影響,將火融入了自己的招式之中,甚至乾脆自稱叫什麼「火孩兒」。
可耳朵聽到的是虛的,眼睛看到的「火」才是真的。
明明此時漫天細雨潑灑下來,又明明這人身如飛鶴,身姿輕盈得比之朱小腰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雙掌摧城間卻宛若神火天降。
在交鋒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腿上著了火,但又好像是更劇烈撕心的疼痛直穿骨頭。
這一掌原本就比他這掃出的腿來的有備而來,現在更是勢不可擋。
他還是小瞧了來人!
而他同時小瞧的還有朱小腰。
他的潑墨畫筆確實攔住了對方綿長的掌力,可朱小腰是個全身上下都彷彿在起舞的刺客,在他回身去應付時年這瞬息之間的疏忽裡,她像是這綿綿春雨之中的一滴水、一縷風——
還是有毒的一滴水、吞刀的一縷風。
縱然她手上的出招被阻攔,不影響她此時靠著讓人難以想像的柔韌度將一腿舞動旋轉著踢出。
這足尖從鞋底驟然伸出了一把短匕,直入趙畫四的背心。
也幾乎在同時,他以為時年喬裝的青衣書生是個走剛猛路子的,她卻驟然以一隻手拍出了疊浪層層的綿柔掌力,困鎖住了他被霸絕人間打傷的腿。
而這個偷襲也偷襲得光明磊落的傢伙的另一隻手,在他背心中了朱小腰一刀,全身無法剋制出現的一瞬間僵直之中,正卡著這一刻,將手心裡從袖籠中摸出來的佛珠,以讓人完全來不及躲避的距離和速度,穿進了他的咽喉。
好一顆佛珠!
也好生默契!
可惜他來不及發出這句感慨,更來不及找出這青衣書生的身份了。
方才的混戰之中,葉棋五的棋子是如何奪走狗道人的性命的,現在這顆流光一現的佛珠便是如何奪走他的性命的。
只是佛珠到底是要比棋子更大一些,於是正正卡在喉骨之中並未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