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京城這一路上有什麼感想?」蘇夢枕就像在跟朋友閒聊一樣問道。
「各地起火,京城猶甚。」時年回答道。
蘇夢枕沒對她的這句評價表達什麼意見,而轉移了話題說道,「十年前金風細雨樓剛剛建立的時候,連總壇都還沒定下,還得依託於六分半堂的庇護。但現在人手集結,百工待興。」
「這種表達所屬勢力發展前景的話,你原本應該在招攬的時候說。」時年偏過頭看向他。
這個現在手上勢力振興之中的青年,臉上的病態蒼白,反倒讓他眼中寒火愈盛,明明看著他穿著那身大氅有種感同身受的冷,但大約對他而言,這身厚重的衣服包裹著的是一團熾火。
「聽無邪說,你在京裡見過雷媚了,你對六分半堂又怎麼看?」
時年想了想回答道,「雷震雷出身江南霹靂堂創下一番京城裡的家業,誠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我在上京的路上聽說了不少跟他有關的事情,六分半堂的總護法雷陣雨顯然是他選定的接任者,也正因為如此,他的獨生女雷媚雖然練的一手無劍之劍,這一照面之間,我只覺得她不像是為掌權者的氣質。」
「但手下繼任勢必存在問題的,如果這個手下的能力與心性都強到了一定程度又有功勞傍身,且無人能與之相爭倒好說,但如果有的話……」
「有的話又如何?」蘇夢枕掩唇輕咳了兩聲,但這或許不是輕咳,他胸腔的振動都被掩蓋在厚重的外衣之下。「繼續說。」
「先不急著回答這個問題,我想問代樓主一個問題。」
「當下的局勢確實是兩虎相鬥必有一傷,甚至可能是雙方都討不了好,讓第三隻老虎撿了便宜,但是,撿漏的同時也需要展露出一定的手腕鋒芒,這或許並不是個想清清白白到底就可以的過程,必定會有一些毀譽參半的評價,代樓主也算是初涉江湖,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蘇夢枕認真地聽著她的每一個字句。
這個年紀甚至比他還要小几歲的少女,如果說之前只是因為不瞭解情況才顯得無畏,現在已經足夠清楚眼前狀況了,還是這樣的態度,實在讓人有些好奇她的家學了。
他握緊欄杆的手背上,因為手腕的發力青筋在單薄的手背面板之下隱現,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此時的病灶發作。
「擔得起。」他沒有多加解釋,但這三個字發自他的口中莫名的有信服力。
「不過你可以去白樓的五層看一眼帳簿,蘇夢枕可以做一些讓勢力崛起時候聲名有虧的事情,金風細雨樓不會改變父親制定的情義為先的原則。」
「好,那麼我給代樓主的回覆是,如果有人相爭,就像是現在的六分半堂中的情況,倘若不在總護法位置上的人再得到一點信心,再來點意外,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點,這就是金風細雨樓的機會了。」
「你應該猜到我想擔負起的是什麼任務了,」時年眉目輕揚,「正因為我是京城裡的無名之人,所以大可以去當這個臥底,當這個點火的人。」
蘇夢枕沒有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冒險。
她對金風細雨樓談不上有幾分歸屬感,但她天生就像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人。
這樣的人在意的不會是危險,而是一切達成之後的鋒芒盡露天下皆知。
他問的是,「你想在樓裡擔任什麼職務?」
「名字別太難聽的就行。」
第26章 (捉蟲)
京城裡近來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蔡京調回京城的元十三限突然登了驚怖大將軍的門, 帶著自己的徒弟趙畫四的屍體要討個說法。
凌驚怖死了個培養數年的手下正在氣頭上,當場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他當然不是元十三限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