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天的戰鬥終於落下帷幕。
臨近傍晚時分,黑山軍才緩緩撤軍,城牆上計程車卒們頓時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城下橫陳著眾多黃巾屍體,許多屍體上沾滿金汁,模樣格外可怖。
第二日黎明,天色剛剛破曉,黑山賊便迫不及待地開啟了新一天的攻城之戰。
經歷了一日的攻城鏖戰,十萬黑山賊整體上已顯露出疲態,不少士卒的臉上都帶著疲倦之色。
然而,於毒對此卻毫不在意,他大手一揮,繼續驅使著黑山軍的炮灰們發起攻城。
城牆上,陳宮回過頭,目光掃向己方士卒。
只見士卒們皆身心俱疲,有的人方才還站立著,下一刻便倚牆而睡,又猛然驚醒。
昨夜黑山賊雖退去,但這場大戰讓不少守城百姓難以入眠。
尤其是夜間的守夜巡邏、輪流守城等任務,更使得經歷了一天戰鬥的民眾疲憊不堪。
但無奈人就這麼多,黑山賊晚上可以停止攻城,可他們不能不守城。
陳宮不自覺地皺起眉頭,神色凝重。
黑山賊疲憊,守城士卒則更為疲憊。
雖說己方擁有城牆這一地利優勢,但黑山賊人數眾多,足有數十萬之眾,哪怕動用一萬人輪流攻城,也能將他們生生拖垮。
好在鏖戰了一日一夜,前來增援的袁軍應當能更快抵達。
此刻,陳宮正掐算著時間守城,不敢有絲毫的疏忽懈怠。
隨著黑山軍再次發起衝鋒,物資短缺的守城士卒不得已動用了雷石滾木。
起初威力巨大,不過在黑山賊不計代價、不顧一切的消耗下,很快便所剩無幾。
與此同時,一個個同伴的死亡,也讓普通的黑山軍士卒民怨沸騰。
一名尚有良心的小渠帥哀求道:
“渠帥,收手吧,將士們損失慘重,不斷有人逃離,就連後面壓陣的黃巾力士都有些難以控制局面。”
“繼續,城池即將攻下,再加把勁,務必拿下。誰敢怯戰,我絕不輕饒。”
於毒掃視著城下,望著死傷累累的黑山賊軍,臉上毫無波瀾。
戰爭是個絕佳的手段。
那些曾經反對過他的渠帥,可以在戰爭中一次性死去。
那些對他忠心不足、平時不向他獻殷勤的人,也可以就此消亡。
等消耗完這些人,還能再消耗一些多餘的黑山軍底層,從而減少糧食的消耗。
畢竟不是精銳,一些普通士卒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死光又能如何?
只要攻下一座城池,立馬就能彌補損失,甚至還能裹挾更多的人。
這些如同畜生般的存在,比兔子還能繁衍,死了一個會有十個補上。
這便是於毒的內心所想,
也是在見識了太多的黑暗、經歷了太多人性的冷酷之後的大徹大悟。
不是立地成佛,便是墮入魔道。
顯然,於毒悟了,悟得冷漠無情,悟得不像是人。
太行山雖廣,但沒有一寸土地真正屬於普通的黑山軍。
在消耗人口這一方面,黃巾軍和北方的草原部落出奇地相似。
每逢災年荒年,草原部落便會大規模南下,一方面是為了劫掠,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消耗過多的人口。
當然,還有兩個小原因,一是能夠藉此打擊政敵,讓內部勢力更加團結;
二是能夠轉移矛盾,從而有更充分的藉口加大對底層匈奴的奴役。
無論是可憐的底層匈奴,還是可憐的黃巾底層,亦或是如今黃巾最大殘餘黑山軍的底層,不過都是消耗品罷了。
城牆下,
屍骸遍地,那一片片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