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沉默了片刻,溫體仁突然又問道:“韃奴此番若是真的南略,你可有何應對之法?”
嚴坤之知道溫體仁是在考驗他了,便仔細想了想才回答道:“既然知閒已經預判到建奴寇邊,那知閒想必有了定計,建奴有遊擊營在身後虎視眈眈,也不敢傾巢而出,是以下官估計這次最多萬餘建奴,加上北虜等不過超過三五萬,至於應對,那要看老大人是戰,是守了?”
溫體仁冷笑道:“銘廷,你是在登州上捷報太多了吧,三五萬建奴便不放在你眼裡了?你以為靠宣大,薊鎮,遼西各地的兵馬便能擋住建奴嗎?”
嚴坤之滿臉通紅,唯唯道:“老大人教訓的是,下官失言了”
溫體仁點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身為薊遼督師無論怎麼佈置只要牢記一點就夠了,哪一路潰敗自有哪一路的總督,巡撫,總兵,兵備去背喪師失地的罪狀,但己巳之變的事情絕對不能再出現,絕對不許建奴的一兵一卒出現在京畿附近,否則老夫都保不住你的人頭!”
嚴坤之臉色有些發白,連忙點頭道:“下官明白了,只要能把建奴擋住便是大功,既然這樣,下官以為,當嚴令遼鎮,宣大各路軍馬緊守城池為上,絕不出城與之交戰,其二,加強京畿各處的防禦,居庸關,紫荊關,山海關等各處關口加強戒備,其三,只要確認建奴從何處破關入掠,則急命遊擊營出金州,牽制建奴主力。其四,嚴令通州,津門,保定,昌平。遵化,永平,遼鎮等各路兵馬警戒馳援……”
溫體仁連連點頭道:“銘廷不愧知兵,但單憑這幾點還不夠,己巳之變各路勤王兵馬蜂擁而至,卻被建奴逐一擊潰。陛下坐困京師,眼睜睜的看著勤王兵馬在城外遭屠戮而潰散,為何?蓋因我大明各路邊軍皆不是建奴鐵騎的對手,此番佈置你需在京畿附近放下一支強軍方能安心啊。”
嚴坤之有些驚訝的抬起頭望著溫體仁,漸漸明白了:“下官這就讓楊波挑選一支精銳整裝待命。只是,只是遊擊營還需在遼南攻擊南四衛鉗制建奴。下官只怕……”
溫體仁面無表情道:“這就是為何老夫讓你全力扶持遊擊營的道理了,手裡若是無一支強軍為砥柱,你這個位置也是坐不穩當的,大淩河之慘敗恆古未有,滿朝言官御史都激烈彈劾一手扶持起關寧派系的孫承宗,陛下案頭的奏章堆得足足有一人高,但只要祖大壽、吳襄等人還在錦州搖擺。朝廷最後又能如何?如今你可明白了?”
看到嚴坤之若有所思的樣子,溫體仁又道:“以上佈置還不算穩妥,還需抽調圍剿流寇的各路兵馬待用,其中宣大,山陝各處的兵馬是絕對不能調動了。”
嚴坤之大驚道:“老大人?陳奇瑜五面結網之計已經到了要緊關頭,若是抽調走這三地精銳邊軍,其餘川,豫,鄂等地官兵如何是流寇的對手?下官以為,宣大可以不動。但山陝……”
看到溫體仁微微帶著嘲弄的表情,嚴坤之嘆了口氣,無奈道:“下官明白了。”
溫體仁滿意的點點頭,又道:“這次召你入宮奏對,一來是問你兵事。其二嘛,無非是遼南當前之局面,其三才是重點,那就是對旅順遊擊營的猜忌,陛下定會旁敲側擊詢問於你,屆時銘廷如何應對才好?”
嚴坤之想了半天,突然福臨心至的道:“還請老大人指點”
溫體仁揹著手打量了一番掛在書房一幅名為八駿圖的畫,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問的卻是另一樁事情“銘廷以為老夫憑什麼能鬥跨周延儒,入閣拜相,就任首輔之位的?”
嚴坤之小心的回到:“老大人乃經國濟世之才,陛下始終敬而信之,何況老大人孤直嚴正,斤斤自守,清廉之名便是遠在遼南,亦多有傳頌的”
溫體仁哈哈一笑:“銘廷,這裡沒有外人,那些話便不用再說了,陛下要掌權,要從東林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