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難得在宮中閒逛,本想借機上樓觀春,只是稍一望去,便見高樓的連廊上佇立著一抹明黃,隨風颯颯,高挑修長的那人不是朱文燁是誰。
朱文燁並沒往下瞧,他身側站著個緋色衣裳的女子,容色昳麗,榮惠辨不出是誰,但見她髮髻與服飾,便知非是宮中人。
若不是另一邊廊上展出西太后和顧梓榆的背影,榮惠只怕還要在心中疑惑這緋衣女子的身份。但此時,榮惠卻肯定了,緋衣女子肯定是汝南伯府家的小姐,也定然姓崔。
不然,也不會叫西太后領著顧梓榆一同陪著來了,不過是把不體面的事顯得體面點。
榮惠勾了勾唇,垂首正要繼續前行,卻聽得一聲“華兒,你也來園子裡賞花?”
這自是朱文燁的聲音,榮惠想裝沒聽到都不行,只好帶笑朝樓上福身一禮:“陛下、太后萬福金安。”
朱文燁似乎心情不錯,語氣略為鬆快:“華兒,在下面賞花的滋味凡凡,不如上樓來,清風徐徐,俯瞰全景,別有風味。”
老闆既然發了話,榮惠自然不能不上去。
待上了樓,榮惠才發現西太后的臉色不是那麼美妙,也是,這個時候本就西太后有心安排給侄女討朱文燁歡心的機會。她與顧梓榆在這裡,已是不得已為了體面,但若加上一個榮惠……
“皇貴妃萬福金安。”顧梓榆一福身,那緋衣女子也跟著福身請安。
榮惠許久不曾見顧梓榆,自那日吃了菊花魚後,一來她少出門,後來又不去例會,而顧梓榆則更多的是服侍在西太后身側,直至榮惠重出江湖,顧梓榆也幾乎不來建寧宮例會。
顧梓榆
穿著身碧色宮裝,清麗的容貌與身側緋衣女子的昳麗各有千秋,但論美麗,卻是緋衣女子更勝一籌,比原來豔麗的麗淑儀有過之而無不及。十五六歲年紀,正是女子一生中初初綻放的歲月,眼前容華鮮妍的少女,猶如一朵嬌粉動人的玲瓏芍藥。
榮惠並不吝惜讚美,含笑道:“哪來的如花少女,看上去,竟有太后年輕的風姿?”
這自是職場慣用的奉承話了。
朱文燁聞言暢然笑了兩聲,自然的扶過榮惠的手,悠悠反問道:“道:“華兒如今才多大,何曾見識過太后年輕時的風姿?”
朱文燁會在這時候示以親近之態,叫榮惠受寵若驚之餘,更多的是在心底琢磨朱文燁的用意。莫非,是看不上這個崔氏女?還是,與西太后仍有條件未曾談妥,故而還不急著讓新的崔氏女入宮?再者,是借榮惠來虛晃一招,和西太后交涉籌碼?
她是幾種心思交錯而過,但在朱文燁看來,卻是他這番話叫榮惠梗住,不會作答了。他頓覺榮惠這般愣神的摸樣有幾分可愛,略微低側著頭,清光勾勒出她優美的臉龐弧線,鴉翅似的濃長睫毛,使得明眸覆上一層迷濛稚氣。
西太后清咳一聲,不緊不慢的介紹道:“皇貴妃的確眼尖,這是哀家的內侄女,知瑤。知玉去的倉促,叫哀家心中難受,汝南伯體恤,故而常叫知瑤入宮陪伴哀家。”說完,輕輕一嘆。
上級做戲,下級哪有不配合的,榮惠一臉追憶之色,太息道:“太后節哀,人死不能復生。太后千金貴體,還需保重自身才是。”
西太后默然,卻是崔知瑤甜甜的叫了一聲“表哥”,朱文燁看了過去,她朝榮惠身後那群宮人瞧了一眼,展顏道:“皇貴妃只怕不是來遊園賞花的呢,瞧,宮人提著那麼多東西不知是要往哪兒去,表哥這麼將皇貴妃叫來,只怕誤了皇貴妃的事兒呢。”
語氣嬌憨,這般說辭竟不叫人聽得不喜,朱文燁也只是微挑眉頭,西太后微微含笑,看向榮惠,道:“皇貴妃是往哪兒去?”
並無什麼好隱瞞的,榮惠神情自如,笑應:“臣妾原是往慈清宮去,聖慈太后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