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功在身,可乍然翻上馬背,眼見自己離地如此之高,還是不免一驚。加之那馬蹬太長,雖已伸長了雙腿,卻還是構不著,想來這馬原先的主人定是極其魁梧之人。她吐了吐舌頭,便又將馬蹬收短,輕聲道:“走吧。”
紅馬開始走了,聽得隆隆之聲,不過要它小小試跑,它居然就飛馳了起來。娟兒見它如此勤奮,忙道:“不打緊,慢些、慢些。”慢字一出,那紅馬好似聽錯了,霎時向前一衝,須臾間化為江電,但覺刀風颳面,兩旁景物擦身而過,轉眼便奔過了整條街,娟兒猛吃一驚,方知這馬先前真是在閒晃,如今這般試蹄,方稱得一個“跑”字。
娟兒大為興奮,忖道:“這馬如此快法,以後伍崇卿撞見了我,那是死路一條了。”她有意試一試紅馬的威力,當即提韁駕繩,催促道:“快跑、快跑。”啡地一聲,紅馬驟然而停,險些把娟兒甩了下來,她心下醒悟,才知這馬是個反骨,便道:“不許動。”
轟!轟!轟!雷轟電閃了,眼前狂風逼面,娟兒全然睜不開眼,只能尖叫道:“慢點、慢點!”那馬益發快了,快得無止無盡,娟兒啊地一聲,尖叫道:“快給老孃衝!”嘶嘶馬鳴之中,那馬兒放緩了腳力,緩緩而行,隨即停步下來。
娟兒呸了一聲,道:“你這怪物可狂傲了,要你快,你便慢,敢情也是個造反的麼?”那馬兒聽得責備,自也不知不覺,只管低頭張望,好似野狗聞尿。娟兒罵道:“你幹什麼?可是想在路邊撒尿麼?再不聽話,我便給你取個難聽的名字,讓你一輩子翻下了身。”
那馬兒不理不睬,自管漫步而行,娟兒又道:“你別不睬我,你想叫什麼名字,趕快說。”紅馬縱使聽得懂人話,卻也不能言語,娟兒自顧自地笑了,她拍了拍馬屁股,又道:“不說話啦,好吧,那以後就叫你小紅了。”
那馬兒悲鳴一聲,居然人立了起來,向前飛奔而去,娟兒噗嗤笑道:“怎麼,嫌這名宇寒酸麼?”娟兒一向讀書不多,毫無學問,想來想去都是“小黑”、“小白”之類,養狗也似,雖想給紅馬改名,卻始終想不出個妥切的,正渾噩苦惱問,猛聽一聲驚叫:“赤兔馬!”
娟兒微微一愣,還不及作聲,便見鐵棍木棍圍攻而來,四下更是罵聲不斷:“他媽的!又是這傢伙!快宰了它啊!”娟兒嚇了一跳,慌亂間駕馬趨避,只怕又撞見了黑衣蒙面人,正要逃命而去,忽然眼角一轉,背後卻是十來名官差,個個手持棍棒,自在那兒大呼小叫。娟兒安下心來,忙調轉馬頭,大聲道:“別亂來,我是伍大都督的家人,大家有話好說。”
黑衣人是壞蛋,不歸姐夫管,可官差不同,個個都是大好人,果然才聽得“伍大都督”的名號,便已定住了身形,待見馬上女郎身穿貂袍,容貌頗美,霎時發一聲喊,齊來叩首:“參見都督夫人!”娟兒滿面通紅,自知給錯認了,也是怕多惹紛爭,只得裝出師姐的賢慧模樣,揮手道:“行了,都平身吧。”眾官差磕頭三次,齊聲道:“謝夫人。”
娟兒平日少與官府打交道,眼見眾官差必恭必敬,卻也不知該怎麼擺架子,喃喃便道:“你們……你們是哪個衙門的,為何要打我的馬?”一名官差躬身道:“啟稟夫人,卑職是刑部的官差,姓王,官職押司,不知此馬為夫人所有,還請見諒。”娟兒皺眉道:“原來是刑部的王押司。你……你好端端的不在刑部看牢房,卻跑到城西來做什麼?”
那王押司愣住了,道:“夫人,這兒就是刑部啊。”娟兒吃了一驚,左瞧右望,待見四周全是官衙,更遠處的大街聚了好些乞丐,自在那兒烤火飲酒,才知自己真已到了東直門大街,想來這紅馬腳力飛快,轉眼間便從城西來到城東,自己卻是渾然不覺。她咳了幾聲,又道:“行了,那……那你又為何追打我的馬兒?可是想偷它麼?”
那王押司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