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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打鳴兒一樣,但他畢竟叫出來了,明大嬸兒也答應了。可是,讓他把明守福叫爸,他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開口甚是有難度。究其原因,他還是老想到老家的村支書,對村支書的成見沒有改變。老家的村支書也有閨女。仗著爹是支書,那兩個閨女都牛得很,根本不把村裡的年輕人放在眼裡。家裡替她們放出話,要找物件就得找工人,頂不濟也要找一個當兵的,窩在家裡的老土,一律擴音。因為對支書有意見,宋長玉對支書家的兩個閨女甚是看不慣,有時走碰面,他老遠就把眼皮塌蒙下來,對人家看都不看。他心裡說的是,你們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們呢!宋長玉沒有想到,跑到離老家千里之外的紅煤廠,他找的老婆偏偏就是村支書的閨女。怎麼,難道自己的潛意識裡有徵服的願望?報復的心理?抑或是藉此爭一口氣,非要找一個支書的閨女作老婆。是了,這個方向是對的,你對什麼樣的人有意見,就不妨向他們的閨女發起進攻,把他們的閨女抓過來作老婆。思想一理順,宋長玉把明守福喊爸就不彆扭了。他是主動的,明守福是被動的,明守福跑都跑不掉,想不當老丈人都不行。聽見明守福答應得不是很爽氣,像是不大情願似的,宋長玉好不快樂!

20、也要辦煤礦

宋長玉已經知道了,這地方是淺山地帶,溝壑縱橫,土地貧脊。除了像紅煤廠這樣極個別的村莊外,別的地方莊稼長得都不好,每年收成甚微。可是,包子有肉不在褶兒上,這裡的煤炭埋藏卻十分豐富。有農民打紅薯窖,深不過丈許,竟打出煤來了,欣喜之餘,不敢聲張,悄悄自挖自燒。從此,這口靠一根麻繩上下人的小井,既是紅薯窖,又是小煤窯;吊上一籃子紅薯,再吊上一籃子煤,煤火煮紅薯,倒也自足自樂。另有農戶依山建屋,屋後鼓一座山包。這家婦人敲盆喚豬吃食,每每看見豬的長嘴巴黑乎乎的,不知何故。後來發現,這位“八戒兄弟”閒得無聊,拿山根練嘴上的功夫,練來練去,不小心把山包的一處薄皮拱破,烏油油的原煤露了出來。

前些年,當地人靠山不能吃山,地下的煤只有國營大礦的人才能採。夏觀礦務局下面管著六七個煤礦,每個煤礦都年產幾十萬噸,最多的上百萬噸。他們呼呼啦啦開來一隊人馬,插上紅旗,樹起井架,把一大片地方用圍牆圍起來,地盤就算是他們的了。裡面有男有女,他們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聽戲,又是看電影,把周圍的農村人眼氣得不行。有人只在礦裡面燒包還不夠,身上穿著國家發的勞動布工裝,腕子上戴著白花花的手錶,騎著加重腳踏車,有事無事在田間地頭亂轉悠,對一隻吃草的山羊也把車鈴打得山響。他們這麼轉是有目的的,忽一日,一個大姑娘,或一個小媳婦,不知怎麼就坐到了人家腳踏車的後座上,在高粱玉米掩映的小路上悄沒聲地騎過去。當地的男人實在氣不過,他們罵那些端國家飯碗的人:“煤生在我們這塊兒,他們,狗日的,憑什麼!”罵了不解恨,他們要採取行動。他們學耗子的手段,趁月黑天潛進礦裡,扛回一根坑木,揹走一筐煤,或抄走兩塊廢鐵。他們偷那點東西,對礦上來說連九牛一毛都不到,他們卻認為扒了礦上一層皮,暗地裡美不滋兒的。也有被礦上巡夜的護礦隊抓住的,被揍得鼻青臉腫,甚至被敲斷了腿骨,都不算稀罕事。捱了揍的人不見得敢說出來,對“挖社會主義牆角,企圖走資本主義道路”的人,揍斷你一條細腿子不是很正常嘛!

好了,不用發愁了,上面來了政策,挖煤的事開閘放水,誰都可以挖,國家、集體、個人可以一齊上。按上面的說法,有煤就趕快挖,挖完了也不用害怕,到時候新的替代能源就出來了,比如風能、太陽能、核能,還有潮汐能等等。起初,人們有些信不過,說得了吧,國家的煤能是隨便挖的,挖不好了,挖在自己腳面子上,筋斷骨頭折,吃虧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