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壞人都有一段惹人憐愛的過去”。
然而秦子澗既不覺得茶虎“壞”,也不覺得他有什麼惹人憐愛的過去。他覺得茶虎和他一樣,目前處在食物鏈的頂端位置,這種狀況,並不能用好和壞來乾脆界定。
這次是茶虎主動聯絡他的,他說,有事相求。起初秦子澗還以為是程菱薇拜託他來找自己,茶虎卻說不是。
“要做一起大事情,但是最關鍵環節沒人能夠完成,除了世子以外。”茶虎說,“不得已,我只好厚著臉皮來求世子。”
而那是一個禮拜之前的事。
此刻,倆人在陽臺上說著話,雨就嘩的下來了,風愈發強了,覆蓋在這片廢郊上的雨幕,猛烈的斜飄起來,宛如拉起一道淡墨綠窗簾,抖動個不停。
秦子澗側耳聽了聽,房間裡傳出一絲低弱的哭泣聲,那兒除了茶虎的兩個手下,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著的男人,哭泣聲就是那男人發出的。
茶虎求秦子澗的,也就是這件事:他給了秦子澗一張照片,告訴他,這人晚上九點半到十點之間回家,秦子澗要在對方開啟院落大門到進屋之間的這個空檔,把這人弄出來。
“他進入院門之後,就會手動關閉院內監控,但進入房間之後,就會開啟房間監控,所以,只有這一分半鐘的時間,是沒有任何監控以及任何保鏢的。”
“是什麼人?”秦子澗問茶虎。
“旭日的總裁。”茶虎說。
秦子澗輕輕吸了口氣,雖然是個外來客,但他也知道旭日集團是航母型別的企業,從房地產到金屬製造到金融……專案複雜,資產龐大。
“是老爺子留下的要求?”秦子澗問。
茶虎當時坐在茶色茶几後,用手撐著下巴,想了想:“和老爺子沒關係,是我自己的私人恩怨。”
原來之前茶虎有個不打不相識的記者朋友,在一次調查中,發現了旭日集團內部有違規操作,他們在在建專案上,虛報了巨大的資金開支,無名黑洞將錢無緣無故捲走。那個記者本來只是好奇心生,想挖挖新聞,結果沒料到越挖越進去,竟然挖到了一堆真材實料。
但那時候,他也明白自己身處危險中了,所以就把實情告訴了茶虎,類似於“我要是沒挺過來,家裡一老一小,可就拜託你了”這種遺言,也在電話裡交代給了茶虎。
然後,那個記者的屍體旋即被發現,警方到現在都沒能破案,記者所掌握的證據,也跟著消失了。
“我那兄弟,老婆就因為他這犟脾氣,跟著別人跑了,丟下個三歲小妞,還有個老太太,全家就靠他一個人。我早就和他說過,別挖了,你就一小記者,什麼都不是,人家是知名大企業,背後有靠山,你又有什麼?早晚得把命給搭上。他不聽,還和我說,茶虎,人家往咱們頭上一鏟子一鏟子的埋泥,咱們不能樂滋滋呆在這臭泥裡當泥鰍啊。”
秦子澗輕輕舒了口氣。
茶虎低著頭,反覆檢索著自己剪得短短的手指甲,他慢吞吞道,“就因為他這麼說,我更不想他死得這麼不明不白,雖然我也不指望給那小子開表彰會啥的,但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秦子澗默默聽著,雖然這恩怨和他無關,但他聽得出,茶虎難得動了感情,他在說肺腑之言。
“再說,反正老爺子也討厭旭日的這傢伙,說他當初為了市場佔有率,坑蒙拐騙無所不能,根本就是個無藥可救的玩意兒。”茶虎眨巴眨巴眼睛,“老爺子在的時候,不讓我動他,他總說殺人不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可是現在,我就覺得是萬不得已了。”
秦子澗翻了翻那本茶虎用來給他講解前因後果的《固定資產在建工程》,又問:“你家老爺子失蹤,會不會也和旭日的總裁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