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應著,一陣舒暢。心裡驀地覺得這種感覺很好,他不知道我在憂心什麼,我不知道他看懂我的心思沒有。
一時間,繁華而略顯嘈雜的音樂噶然而止,緊接著是悠揚的笛聲低低傳來,如泣如訴。澤新辰聽到這笛聲眼前一亮,顯然已被這樂曲吸引過去。那笛聲綿延不絕,緊跟而來的是簫、磬、笙等金石絲竹的樂聲,參差不齊而來,漸漸成排山倒海之勢。當最後一個高潮浪頭打來,音樂聲又轉為了輕慢柔和的箏聲,如同海面忽而平靜下來,一彎明月在海平面上徐徐升起。
澤新辰自己看著樂呵,倒不忘同我講解:“這是仿唐時《霓裳羽衣曲》,樂聲不錯,只是不知這跳舞之人是怎樣。”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屏息而待,無數雙眼都緊緊地盯著臺上,等待著舞者地出場。
一抹翠綠色從天而降,如同一片祥雲一般。待眾人看清楚的時候,都不免嘖嘖稱奇。原來這片惹眼的翠綠色是一件綠裳。只是這綠裳乃是由無數地孔雀翎編織而成。那孔雀翎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泛著五顏六色的光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樣地絢爛奪目。
穿著這件衣服地女子,則更是讓人驚豔不已。她那高聳入雲地九騎仙髻,如同長長的雲梯,烏黑油亮,配上一條藍色地絲絛由頂及地,繞過頸前的七寶瓔珞,更顯得幾分貴氣和不俗。
那女子一雙赤腳,腳上戴著累累的鐲子,叮叮作響。只一抬腳,就聽見身上的環佩叮咚直響,和那樂聲相得益彰。她的臉上蒙著一層輕紗,若有若無,伴著她那曼妙的身材,靈巧的舞步,以及婀娜的舞姿,讓人不禁對她那張臉孔充滿了遐想。仙子自然是仙子,仙子的面容又豈能隨便讓人看見?
她的身後又有幾個身著白色紗衣代表小仙女的伴舞出來,越發襯托著她的華麗和高貴。她在波光流轉中搖曳,宛然似群仙之首;她在霓裳綽約中翩躚,長袖若緩而若急,飄然有飛鶴之勢。當真是:
飄然旋轉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她舞得飄搖,底下的人也看得是如痴如醉。包括澤新辰在內,無不被她的舞姿所吸引。興許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放眼望去,所有人都被臺上的仙子奪去了魂魄,屏住了呼吸,似乎一吹氣就能把人給吹走似的。
我努力觀察著所有人,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掛著笑意,這是一種被藝術深深吸引的由衷的笑。我忽然發現,在場的這些男子,似乎都為這樂曲著迷,與其說他們是來看絕色的新倌,不如說是飄香院請來一批涵養和欣賞水平頗高的文人墨客。看來這邀請函的講究不在身份,而在才華。
把握這一層,我再看向那些看客的時候,就有了目標。名為毒手藥又是以野蠻著稱的羊人,應該不會高雅到哪裡去吧。以這種方式,我果然在一個角落裡捕捉到一個獨自喝酒的男人。所有人都沒敢動筷,更別說喝酒說話,獨獨他一個人在那裡自斟自飲,根本沒有被樂聲薰陶。
那是個約摸四十歲的男子,一撇鬍鬚,眼珠子很黯淡,但能從那裡頭看出一絲兇狠。我有些激動,不知道自己憑直覺妄自猜測的對不對。不由望向了臺上的高心樓。
此時她已經由靜入動,漸漸從輕慢的舞步演變成了快舞,渾身抖動起來,音樂也急促起來,看著她抖動時渾身上下都劇烈地震動,我卻發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我忽然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雙鞋,看到了她的那隻腳,腦袋好像一下子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心。
歌舞漸漸入了高潮,所有人都有些熱火朝天,我卻覺得涼得很,我把一切都聯想起來,終於理清了一件事,等到高心樓在雷動般的掌聲之中傲然退場,我也迅速站了起來,走到了樓梯口,攔在那裡,等著高心樓從樓下款款走上來。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