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響起,黃裳頗有興趣地看著下人們忙碌,瞄著在神龕前拜了拜的芳草,眼角餘光捕捉到踏入門來了的紅影,不由道:“髻灶神,著赤衣,狀如美女。”
這邊人剛拜了灶神,那邊一身紅衣比女子還要美豔三分的東方不敗就來了。
“夫人莫不就是灶神?”黃裳笑。
東方不敗瞧著這人神色如故——不對,黃裳說話時,從來都是目光清明直視著他的眼睛,而此時對方雖是笑語,卻無意地偏開了視線。
抿了抿嘴,東方不敗沒有搭理這人的笑言。
晚飯的氣氛,似有些異樣。雖說食不言,但尋常時,黃裳與東方不敗用餐時的氣氛卻是輕鬆隨意的。
東方不敗沒吃多久,就停住了筷子:“飽了。”便極快地離開了客廳。
黃裳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獨自吃了幾口,遂是輕輕嘆了口氣,也放下碗筷,起身漫步走到蠟梅樹旁。
東方不敗心思敏捷,想必是察覺到他情緒的異樣,便是誤會甚麼了罷!黃裳負著手,仰頭凝視著夜色中吐露芬芳的花枝。
蠟梅花清麗姿嬌,卻比不得那人的半分風采。黃裳忽地笑開,眼角眉梢盡是無人可見的溫柔。
……其實,沒有甚麼好煩惱的。他釋然地想。
一夜平靜地過去。黃裳再清醒時,天色已是大亮,小侍端著木盆、熱水進屋服侍,他穿著之前東方給他的青袍,走至門口,看了看天色:“夫人可起身了?”
今日天氣大好,多時不見的太陽已掛在了東頭。
“夫人早起了,”小侍回道,“一大早,管事就說了,夫人出門辦事,讓小的們只准備先生的飯食便夠了。”
東方出去了?黃裳愣了下,遂想到昨夜那人有些不高興了,便是瞭然,對小侍道:“待會我也出門,午飯就不必準備了,晚上時我會和夫人一同回來。”
黃裳填飽了肚子,想到東方不敗約莫是見其侄女去了,便打算直接去綠竹巷。根據之前芳草的說法,他運起輕功,直朝城東,踏著洛陽城百家屋簷雪,很快就來到了所謂的綠竹巷。
落在窄巷口,他能聽到若隱若現的絲竹聲,再看眼前披著銀裝的蓊鬱的綠竹林,極是了雅然之風。
“真乃清靜美地!”黃裳嘆了一聲,腳下翩然落在了雪地上,朝著竹林深處走去。
曲樂愈見清晰。
這音律,鏗鏘頓挫,又不失悠揚婉轉,飄蕩在清寂的雪地竹林間,真是好一首仙樂。漸至竹林深處,隱約可見幾座竹舍。
東方不敗應是不在此處,否則那裡的人怕是沒這般閒情逸致彈琴弄樂了。黃裳這般想,便欲離開,轉而又思量,東方不敗一早出門,或是稍刻就會來此,不如就地等人。
這一轉念間,竹舍那邊的樂聲漸消,少刻後,又響起了另一曲調。卻聽這音律,由低變高、自緩轉急,頓時一陣激昂,令聞者不禁心隨聲往,繼而又在剎那間,曲聲驟然轉淡,漸現大開大闔之勢。
黃裳聽得心喜,此曲乃唐時名曲,謂《傾杯樂》,愈聽愈是欣然,遂自袖裡抽出一個極細小的物件,隨旋律跟著應和起來。
彈琴之人,顯然是聽到了這奇異的樂聲,彷彿也喜不自禁,與黃裳一應一和起來。一首傾杯樂完畢,接而是一首抒懷,抒懷畢又和一曲揮脫。
“黃先生真是好心情,”竹林中驀然響起一道暗沉的嗓音,似含笑意,又隱透著凜然,“一大早便來綠竹林會知音!”
揮脫一曲戛然而止,黃裳偏頭看向急速掠來的紅影,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笑道:“東方可是弄錯了,我一早聽說你出門了,便想你定是來了此地,卻不想竟聽到這般美樂,一時有些心喜。”
今日東方不敗退褪去了女裝,依然是大紅衣袍,頭髮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