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跑上樓,趕在他回家之前去到自己房間,拉開一半窗簾,像開滿院牆的薔薇,細心等候,過了分鐘,她站的角度,恰能看見他上樓,然後經過陽臺走廊,又見許勁知手搭了下掉漆的紅色圍欄,再往上,背過身,從兜裡摸出鑰匙開門。
孟妍剛才在他面前裝出來的瀟灑彷彿都是假的,此刻只想說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
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此時他回頭,一定能看見她,孟妍甚至想像得到他回頭會是怎樣一個場景,許勁知八成還是和往常一樣笑的沒個正形,懶散抬一抬下巴說,「喂,又看我啊。」,帶著一點小欠,聲線拿人又讓人說不出討厭。
僅此一句,她便再捨不得走了,就算始終無法走近他,就算被那份雲泥之別的距離感灼的內心酸澀,兩眼通紅,也讓她想再努努力。
萬一可以呢。
孟重陽等得著急,從樓下上來,看著地上攤開的行李箱,忍不住催她,「趕緊收拾,來不及了。」
她急忙把窗簾拉上,「在收拾了,馬上。」
許勁知開了門,像是某種力量的牽引,他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對面那扇方格窗戶裡,淡綠色的窗簾晃動一下,遮的嚴嚴實實,看不到人。
外面窗臺上放了四盆盆栽,圖案很老,是兩個牡丹,兩個鴛鴦。
孟妍匆忙應著,收拾的手忙腳亂,行李箱大敞著橫在地上,她把從前關於許勁知的東西一一往箱子裡放,小哆啦a夢,刻章,照片,筆記,她帶不走許勁知,又總想帶走些什麼。
她放進去,孟重陽就彎下腰都給她拿出來了,「這些就不要帶了,沒用,去了再買,趕緊裝點有用的,準考證畢業證,上大學用的證件那些,都裝好。」
孟妍點點頭說,「好。」
聲音卻已經藏不住哽咽。
孟重陽聽出來了,也不忍心,又給她全都放回箱子裡,「想帶帶上吧,也不佔地方。」
孟重陽手機響了,出去跟人打電話,說來接的車就快到了,讓抓緊時間。
孟妍開啟抽屜,那裡面還有一支木籤。
她滿心歡喜求來的,結果是支下下籤。
她從前不願意信,現在聽著孟重陽焦頭爛額跟人接二連三的打電話,忽然也消極的想,她和許勁知,或許真的是天命不可違。
孟妍蹲下身,把那些小物件又全拿出來,胡亂往抽屜裡放,一邊放一邊掉眼淚,她好像能帶走這些東西,又好像什麼都帶不走。
思緒萬千,根本想不通,一股腦全放下,她什麼都不再要了。
最後離開,她拿了這支簽,去交給衚衕口的快遞站,拿了支筆潦草在快遞單上寫好地址。
雨聲淅淅瀝瀝,車已經在外面等了,車大燈照過來,更顯得她形單影隻。
她從快遞站出來,孟重陽撐著傘過來,「上車吧,都要走了還寄什麼。」
孟妍沒說話,老爸也就是嘮叨一句,沒再追問。
她坐上那輛紅色的轎車,雨絲斜飛打在車窗上,點滴匯集。
她扭著頭又看了一眼身後這條衚衕,就在這裡,她牽著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可是,許勁知,我撒了一個謊,我抽到的根本就不是上上籤。
時隔多年,她又看見這支木籤,忽然有點感慨。
「武堯城南那個廟,真挺靈的。」她把簽拿起來,又看了一遍上面那爛記於心的簽詞,「當年抽了這麼一支簽,結果真的就事事不順。」
沒想到這簽,他還留著。
許勁知這些年去過不少地方,上學,回家,找工作,租房子,隨身的箱子都換了好幾個,但這支木籤,他一直留著。
「記得那會兒在廟裡,我還去求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