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十七八叛逆的那會兒跟楊真對著幹故意抽,後來都是晚上坐在宿舍陽臺抽。
因為失眠。
睡不著閒的。
秦遠看著前頭光影綽綽,到沒覺得稀奇,「我認識那幫搞美術的,都是從高中畫畫那會兒就開始抽,說是畫煩了或者壓力大,後來有癮,戒不掉。」
許勁知頭一回聽說還有這個說法,如果照這麼說的話,只能是她復讀的那一年。
不同的地方,同樣的時間,她在畫室熬夜跟人拼成績,他失眠也是那時候忽然有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甚至去開過安眠藥。
他心裡忽然有點難受,她復讀那一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尤其是看著身邊同學全上大學了,說沒壓力是假的。
可是這些過去種種,他現在才剛知道,像吃了個不甜的醜橘,越吃越酸。
許勁知已經很久沒犯過的失眠症,在迎面遇見她的這個晚上,失眠了。
……
宋詩瑤回來的晚,今天找工作也不是很滿意,要麼是地方遠,要麼是工資不夠高。
晚到她回來的時候孟妍已經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看見沙發上的包才知道她在家。
孟妍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下樓吃早飯,她醒的算是挺早的,收拾完才剛剛七點半。
因為這片小區裡不少學生,底下早餐的鋪子也開的特別早,這個時間正是人多的時候。
她開門出去,左邊那戶門口站著個人。
許勁知站在那兒,虛倚著門,手裡夾著根煙,火星剛燃到一半。
他穿了件長款風衣,高瘦挺拔的身形更襯得他像韓劇裡的男主。
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開口是一句簡單的,「早。」
孟妍也客氣回了句,「早。」
她往電梯的方向走,許勁知也邁開長腿跟了過來,倆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她以為他是去上班的,沒多問就摁了個「1」。
電梯裡就他們兩個,空蕩蕩的,許勁知清了清嗓子,說話聲還是很啞,「我照片是不是掉你那兒了。」
孟妍側頭看他,大早上在門口等著,就為了問這個?
她下意識說,「那是我的照片。」
許勁知沒再說話,聽這意思八成是要不出來了,雖然他不那麼情願,但這也算是物歸原主。
電梯下降到一層,孟妍率先走了出去,直接往早餐店走,許勁知在身後不遠不近,似是同路。
她走的不快,他在後面明顯是壓著速度。
這場景像極了高考前那段時間,他也每天這樣堅持不懈地跟著她。
從前的記憶翻湧起來,一下就關不住閘,孟妍早上出門戴了個鴨舌帽,半低著頭帽簷遮住小半張臉。
她進早餐店點了豆漿油條,找了個空桌子坐下,許勁知也毫不見外地坐在了對面。
門口進來兩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女生跟老闆說,「老闆,兩碗餛飩,一碗要蔥,一碗不要。」
男生手欠地拎了一下她書包帶子,笑著問,「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蔥。」
孟妍聽著這番對話,低頭安靜刷著手機。
許勁知點的東西先上來,桌子就這麼大,她想看不見也難,一碗餛飩上漂著層綠油油的蔥花。
他通常都不說,碗裡要是真有他就挑出去。
孟妍喝著豆漿,全程看他不緊不慢地拿筷子把蔥挑出去,公事公辦地問了句,「疫苗打了嗎。」
「打了。」他應了聲,「我要的畫得多久。」
昨天隨口亂說的人體畫,他還當了真。
這種時候好像誰露怯誰就輸了,孟妍勺子攪了攪碗底未化開的糖,一臉鎮定無謂的樣子,「我有空,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