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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可芽兒怎麼也不肯抽。 活計呢,好似幹得還挺好——他自己曾親臨現場,為了對農夫們的熱心勞動表示犒勞,甚至還吩咐過賞給每人一杯伏特加酒。 農夫們的地裡,黑麥早已抽穗,燕麥早已成熟,黍子早已分櫱了,而他的地裡莊稼卻還沒抽穗,穗子還沒有灌漿。 一句話,老爺感覺,農夫們雖然得到了很多好處,卻在騙他。 他剛要張嘴責備他們,這樣的聲音傳來:“老爺,我們怎麼會不好好給東家幹活呢!

您親眼看到耕種的時候我們多麼賣力氣呀,您還吩咐人賞過我們每人一杯伏特加酒呢。“這種答覆有什麼可反駁的呢?

“那為什麼我地裡的莊稼長勢不好?”老爺逼著問。“誰知道呢?下邊準有蟲子把根兒咬了。 再說今年夏天吧,一點兒雨也沒有下。”可是老爺看到農奴地裡下邊沒有蟲子咬莊稼,而且說來也怪,雨也挑地方,只往農奴地裡下,雨一滴也不落老爺的地裡。 他感到農婦們更難管理。她們常常抱怨勞役太重,請求少幹些活計。奇怪!

應當交的家織布、野果、蘑菇、榛子,他全給免了,其他活計,他也給減了一半,為的是想讓她們空出時間用來搞家務、給丈夫縫縫補補、多種些菜園子把家裡搞好些。 可是結果呢,事與願違!懶散、打架、調嘴學舌、爭吵竟在這些女人中間傳播起來,使得丈夫們不得不找老爺來請求說:“老爺,治治這些瘋婆娘吧!

簡直是惡魔!

攪得人沒法兒幹活了!“

有幾次,他本想狠狠心對她們嚴加管束。 可是怎能管理得起來呢?瞧婆娘來見他時的那副樣子吧:哼哼唧唧,病病歪歪的,一些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出來的令人望而生厭的破爛兒身上披著。可憐的堅捷特尼科夫只好說:“走開,從我眼前走開!”

可是隨後他卻有幸看到那個病病歪歪的婆娘一出大門便同女鄰居為了一個蕪菁交起手來,把那個女鄰居的肋骨差點兒打折,一個健壯的農夫也未必能把人打成那樣。 他曾想給農夫辦一所學校,結果卻弄得焦頭爛額,灰心喪氣,沒有這個念頭倒要好些!所有這隻會一切使他對管理家業、調解糾紛乃至一般活動的熱情都大大地冷卻下來了。 農奴們幹活時,他雖到場監工,卻心不在焉:心飛到遠處,眼睛則東張西望。割草時,他不看六十把大鐮刀一齊迅速地擺動著,高高的牧草隨著鐮刀發出輕快的有節奏的沙沙聲成排地撲在地上;而是朝彎彎曲曲的河邊看,那兒有一隻紅鼻子、紅腿的燕鷗在岸邊逮住了一條魚橫叼在嘴裡,一邊好象在考慮吞還是不吞,一邊順著河向遠處看著,另有一隻燕鷗在遠處,那隻燕鷗還沒有捉到魚,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已經捉到了魚的這隻燕鷗。收割的時候,他不看莊稼是被碼成了園垛、十字垛,還是胡亂堆成個尖堆。他全不在意,農奴們碼莊稼垛是偷懶還是賣力。他把兩眼眯縫起來,昂首向天,用鼻子去聞田野的芬芳,讓耳朵去聆聽鳥兒們的歌唱。鳥兒們的歌聲從天空、從地上、從四面八方配合默契地匯合成了一個聲調和諧的大合唱。 嘎嘎叫著,長腳秧雞在草叢中拖著長腔,一群赤胸紅頂雀唧唧喳喳地飛過頭頂,雲雀沿著空中看不到的梯蹬撒著嚦嚦的啼囀。排成一隊的白鶴在杳渺的空中發出吹銀號般嘹亮的長唳。 近處幹活,他就躲得遠遠的;遠處幹活,他的眼睛就往近處找東西看。 他就象一個精神溜號的學生,一邊看著書本一邊卻在瞧著同學向他做的輕蔑手勢。 最後,幹活的現場他乾脆不去了,審判啊、懲辦啊也完全扔開了,整天坐在家裡,連總管有事稟報也不想聽了。從前,鄰居中還有兩個人偶爾來找他聊聊天。 一個是帶著滿身菸斗味兒的退伍驃騎兵中尉,另一個是善於且願意談各種題目的放火船上校。他們的來訪也逐漸使他感到厭煩了。他開始覺得他們的談吐有些淺薄;他們的對他輕視的眼神,拍他的膝蓋以及其他放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