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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得啦,如今已經夠啦!

從此要被送進監獄去,你在那裡要同最大的壞蛋和強盜一起聽候發落。 這已經是對你的恩愛啦,因為你比他們壞得多:他們穿的是粗呢短褂和光板皮襖,可你……“

他瞥了納瓦里諾煙火呢燕尾服一眼,搖了一下鈴。“大人,”奇奇科夫喊道,“開恩吧!您也有子女啊。 不可憐我,可憐可憐我的老母親吧!”

“撒謊!”公爵憤怒地喊道。“上次你也這樣肯求我,叫我可憐你的孩子和家庭,可你從未曾有過孩子和家庭。 現在你又叫我可憐你的母親!”

“大人!我卑鄙,我是最大的壞蛋,”奇奇科夫說,“我的確在胡扯,我實在是既沒有孩子也沒有家庭;可是上帝做證,我可是總想有妻子以承擔一個人和公民的義務以便日後能真正贏得公民們和官長的尊重啊……可是多麼不幸啊!

大人,為了弄到一口飯吃,需要流血啊。 每一步都會遇到引誘和蠱惑……有人反對,有人陷害,有人偷盜。 全部生活就象狂暴的旋風或者象波濤洶湧中任風擺佈的一隻小船。 大人,我是一個人哪!“

他的眼淚突然象潺潺小河一般從眼裡流了下來。 他跪倒在公爵腳下,也顧不得納瓦里諾煙火呢燕尾服、天鵝絨坎肩、緞子領帶、新褲子和散發著上等香水清香的髮型了。“滾開!衛兵,叫人把他帶走!”公爵對進來的人喊道。“大人!”奇奇科夫兩手抱住公爵的一隻腳喊道。公爵氣得混身哆嗦起來。

“滾開!”他說著,一邊用力把腳從奇奇科夫的手裡掙扎出來。“大人!得不到您的恩典,我決不離開這裡,”奇奇科夫說著,他不肯鬆開公爵的腳,抱著那隻腳在地板上乞求,顧不上那身納瓦里諾煙火呢燕尾服了。“滾!”公爵喊道,他感到說不出的厭惡,就象一個人看到了一條骯髒可惡的蟲子不屑於用腳去踩死一樣。 他使勁踢了一下腳,奇奇科夫感到鼻子、嘴唇和滾圓的下巴被皮靴踢了一下,可卻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兩個魁梧的憲兵毫不費力地把他拽起來,架著兩隻胳膊從房間穿了出去。 他臉色慘白,魂不附體,就象一個人面臨無法逃避的死亡一樣,死亡這件可怕的事情是我們的天性所討厭的……

在樓梯口,迎面出現了穆拉佐夫。突然出現了一線希望。剎那間,奇奇科夫象藉助神力似地從兩個憲兵的手中掙脫出來,撲到了驚愕的老人腳下。“天哪,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您怎麼啦!”

“救救我!他們要挾到監獄去要我命!……”

兩個憲兵把他抓起來就帶走了,甚至沒讓他聽到老人的回答。一間小屋悶熱潮溼,充滿了衛戍兵皮靴和包腳布味兒,地上擺著一張沒上漆的桌子、兩把破椅子,窗上鑲著鐵欄干,一座要塌的壁爐只從磚縫裡向外冒煙,一點兒也不能取暖,——這就是給我們這位已開始體味生活樂趣、身穿講究的新納瓦里諾煙火呢燕尾服、引起同胞注意的主人公安排的住處。 甚至連一些必須的東西也沒讓他帶來,沒讓他把那個小紅木箱拿來,那裡面有錢。 檔案、死農奴的買契如今都落到了官吏們的手中!他倒在地上,可怕的絕望象一條惡狠狠的蛆一樣在他心裡鑽動著。 這條蛆越來越猛烈地啃著他那顆毫無遮攔的心。 這麼憂慮下去,再有一兩天奇奇科夫就要一命嗚呼了。 可是不知誰的一隻普救眾生的手對奇奇科夫也並沒有不予理睬。 過了一個小時,牢門開啟了,穆拉佐夫老人走了進來。一個人口渴難耐、喉嚨發乾的時候喝完了清澈的泉水,也不會象可憐的奇奇科夫這時這樣精神振奮。“我的大救星!”

奇奇科夫說完就抓住穆拉托夫的一隻手,飛速地吻了吻,然後又拽到自己的胸脯上。“您肯來看望一個不幸的人,願上帝保佑給您!”

他淚流滿面。老人以憂傷的目光看著他,只說了一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