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筠說:「很多很多。」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天空從深藍變成了淡淡的灰色,今天是個陰天。
會不會陰轉晴,無人知曉。
就像她不知道何時產生的屬於魏樅應的喜歡。
下午,時筠照舊趴在魏樅應的膝蓋上睡覺。
大批的救援人員陸陸續續趕到崇州,道路也在搶修。
人云亦云,不知道是誰說再過兩個小時就能恢復通訊裝置了。交談碎碎唸的話把時筠吵醒了,睜開的時候魏樅應正幫她趕著一個青天白日就出來覓食的蚊子。
時筠一睜眼就看見了纏繞在他手上的紗布,上面還有自己親手打的蝴蝶結,還有一個一眼就能看出廉價的紅色手繩,紅繩上面垂著一個小核桃的吊墜。
時筠還想睡:「幾點了?」
問完,她感覺到魏樅應從褲子口袋裡將手機拿出來,給她報了個時間,已經是下午了。
時筠哦了一聲,享受著在指甲劃過面板後緩解蚊蟲叮咬的癢意。
她又眯了一會兒,沒有床好好睡一覺,渾身都不是很舒服。
總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但也就十幾分鐘。傳言說的兩小時之後恢復通訊好像是騙人的,周圍一個打電話的人都沒有。
時筠困也累,但入眠有些困難,總是睡個十幾分鐘就醒。又問他現在幾點,魏樅應不假思索,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見空出來的手腕之後他反應過來,立馬把手放下,手伸進口袋裡去拿手機。
抬手腕的動作被時筠看見了,那隻手的手腕上空空的,她看向另一隻手,上面只有一根和她一樣的紅色手繩了。
她身上的倦怠感立馬消失了:「你手錶呢?」
問完,時筠想到了他不久前把可樂和辣條拿給自己的時候,他賣關子說等價交換。
時筠在他沉默之中不敢置信:「你拿手錶去換的?」
他不語的樣子就是承認了,時筠突然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了,抬手給了他肩膀一拳頭。
「那手錶不是你媽媽送給你的嗎?」時筠記得那天在包廂外面偷聽到的對話裡,魏樅應好像很寶貝那塊手錶,「你拿那塊手錶換可樂辣條?你傻了啊?」
魏樅應捱了一拳頭,綁著紗布的手摸了摸肩膀:「都說了等價互換。」
時筠生氣:「你別告訴我是高仿,你當我傻了啊?還是不識貨?」
「你當時吃的時候開心嗎?」魏樅應彷彿在火上澆油,可語氣溫柔,一瞬間讓時筠的生氣變成了內疚,「如果你開心,對我來說就是等價交換。」
手錶確實是他老媽送給他的。不是他手錶裡最貴的,也不是限量的,或許對魏樅應來說的重要僅僅是那是他媽媽送的。他可以再花錢買一塊一樣的,就像是沒有送出去一樣,或者可以騙自己送的是自己買的,而現買的是媽媽送的。
也可能是去年想清楚了,他所有為他老媽打抱不平的情緒都是為他自己打抱不平。從他告訴他老媽那個便宜妹妹的存在卻沒有得到安慰,而只是一句「該是你的東西還是你的」。
以前小學的時候學過「烽火戲諸侯」,那是個反面教材。這次自己親身扮演周幽王,他倒是懂了「千金難買我樂意」的感覺。
也難買自己樂意讓她樂意。
魏樅應高中的時候幹過一件類似的事情,那是聖誕節前一天,林枋回國去見家人了,他沒回去,但他既沒乖乖呆在家裡,也沒有和同學去辦派對。而是跑去和一個流浪漢談了一晚上的心,第二天清晨離開的時候他把身上所有的錢全部給了那個流浪漢。
沒數多少錢,幾百美金?
可能吧。
就像那時候給錢,這次換手錶時候沒多想,他本來就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