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範匄感覺到衛國的新君娃娃衛殤公對晉國的態度極其不恭敬,便開始運作接納衛獻公回衛國。
稍後,韓氏家族武裝返回國內,智氏家族武裝奉命開拔到黃河南岸。武衛軍也開始前往黃河南岸整訓。趙武高調宣佈叔向進入自己的幕僚群。範匄不得不稍稍抑制了兼併各家族的慾望。
這一年,範匄趕走了欒氏,但欒氏的一位附庸和氏讓他很頭疼。和氏居然堅持自己的封領,拒絕範匄的吞併。範匄一怒之下,想動用國家軍隊征討和氏的不恭敬,他這項行為受到晉國卿大夫的一致抵抗。各個家族都派出自己的代理人婉轉勸解,最終,連祈奚都再度驚動,他又一次進入新田城,勸解範匄放棄動用國家軍隊替自己爭奪田地的想法,範匄在這次爭奪中看到了晉國卿大夫的態度,他又一次“順從民意”了。
範匄爭田的始末,說明範匄完全被自己的私慾矇蔽了雙眼。結果這一年,他完全沒有在意其他事務,更沒有在意他的副手趙武在黃河南岸的舉動。
黃河南岸,趙武穿著華麗的皮裘,在一群武士的陪伴下,悠閒地巡視著河岸。此刻已經進入了隆冬,在這一年後半年,趙武動用了五萬民夫,於黃河南岸修建了七座軍事堡壘,還修建了貫通這七座堡壘,以及通向衛國的“國家大道”。隆冬季節到來了,黃河水面上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冰塊,此刻趙軍與黃河北岸已經完全失去了聯絡,只能透過衛國,輾轉溝通國內。
春秋時代,地球處於罕見的溫暖期。山西草豐林茂、氣候溼潤,還盛產披毛犀、板齒犀、三趾馬、劍齒象和李氏野豬。在這個時代,老虎是常見的動物,經常遊蕩在道路兩邊。至於麋鹿,簡直就像家兔一樣隨處可見,以至於春秋戰爭中隨處可見武將射鹿的場景。這個時代,黃河很少有全面封凍的情況,但到了冬季,河面上飄滿了冰凌,船隻很難穿行其中,只有向南走,到了衛國等緯度稍低的地方,河面才能恢復寧靜。
趙氏士兵駐紮在黃河南岸這段時間內,黃河河岸已經經過了整修,無數巨石被投入河堤兩邊,形成一道護欄,而河堤也經過了加高加厚。趙武走在今非昔比的黃河岸上,眺望著渾濁的黃河心裡感慨萬千。他不知道是該發出類似孔夫子那“逝水如斯夫,不捨晝夜”的感慨,還是該感慨“俟河之清,人壽幾何?”的感慨。
其實這時代,黃河水的渾濁還沒有像宋以後。其實這時代,黃河還沒有頻繁改道的習慣。這一切都是由於封建“專利法”,在封建時代,河澤、山林出產的利潤歸於領主,老百姓沒有權力在河道與山林上伐木,結果使得河岸上的林木茂密,黃河大堤被強大的植物根系保護,兩岸鬱鬱蔥蔥,植物、動物種類繁多。這些植物、動物也是墾荒者的大敵,因為它們偶而也把墾荒者當成食物來啃咬。
趙武走在整修完善大堤上,身邊的武士也緊張萬分,張弓拔弦,時刻警惕著林中的野獸。
魏舒正在趙武身邊。範匄派魏舒出來,是與被驅逐的衛獻公秘密接觸。這次,頑皮小孩衛殤公參加盟會時,態度傲慢,舉止失禮,惹得晉平公很不高興,晉平公遂萌發了廢立之意。但礙於衛殤公還算聽話,一時又找不到廢掉殤公的藉口,因此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返師之前,晉平公還派大夫魏舒到齊國萊地會見衛獻公,觀察他對晉國的態度。
此前,衛獻公曾得到齊莊公扶持他的允諾,但一直生活在霸主國權威之下的衛獻公,壓根不相信齊莊公的承諾。而經過這麼多年的流亡生涯,他也總算明白了一個簡單真理:世上的事,別人說了不算數,霸主說了才算。故此,魏舒與衛獻公一拍即合,衛獻公迫切希望晉國人支援他回國。
但可惜,晉國人做事向來有自己的目的。目前衛殤公還算恭敬,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盟友,晉國還不打算這麼早表態支援衛獻公回國,以損害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