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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騰騰地挪動,但不等走上幾步,它的前腿一軟,差點就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錢庚凡很沮喪。但稍後他明白了十幾年的馬背生涯確實該結束了。運載著茶葉與綢緞的馬隊還可以繼續進藏出藏,但他自己將不再是帶隊之人。現在,他應該安安穩穩地坐下來,享受一下提前到來的清福。更重要的是,一支馬隊究竟能帶來多少利潤呢?也許他可以做點別的什麼,比方說武器,或者煙土。

拍賣會(3)

關於這兩樣商品的故事我們就不多說了。總之,七年以後的錢庚凡更加肥胖,步履越發緩慢從容,銀行戶頭裡的存款數也越來越多。他還有幾筆更大的資金終年流轉在一些見不著光的地方。如果不是偶爾遭受痛風的折磨,錢庚凡目前的日子應該算是過得相當滿意的。

錢庚凡是一隻狡猾的兔子。他有很多個窩,重慶有,成都有,雲南有,西藏也有,每座城市裡都不止一處住宅。但錢庚凡並不養小妾,他對女人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只是喜歡囤積,就像囤積銀元券一樣囤積房產。也許他還囤積了一些土地,數量究竟多少誰也說不清楚。他也囤積古物,不是為了喜歡,只是為了出手。要麼賺到利潤,要麼賺到名聲。這次拿到拍賣會上來的雄鳳鳥尊大概是為了後者。說到底,對於古物他並不算是行家。

但錢庚凡並不打算參加城市貴族們的聚會。他跟那些說話拿腔拿調聲線柔軟的紳士們無法混在一塊兒。閉上眼睛,他仍然會習慣性地想起藏地高原上空的那一片片天光,他在夢中仍舊會聽到馬幫的鈴聲,他甚至能觸控到犛牛糞便烘烤時暖洋洋的溫度。等他醒來,這一切都沒有了。若是讓他將這些粗魯的玩意講給那些紳士們聽以成為某個話題的話,他估計那些傢伙是會皺緊眉頭的。而他們所喜歡談論的那一切也向來不在錢庚凡中意之列。因此,他乾淨利落地把自己拒絕在城市貴族們的大門外。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錢庚凡不參加愛國紳士們的各種活動。他總是以隱士的身份參加,本人不到場,但現場會留下他的味道。久而久之,“錢庚凡”成為了一個神秘的名字。他的“原馬幫領袖”身份尤其加重了這種神秘的色彩。

當東禾園裡熱熱鬧鬧地舉辦著“重慶市首屆抗戰愛國古物拍賣會”時,錢庚凡並不在霧都。他在幾天前便已經回到了位於青城山腳下的一處宅子裡。天氣愈發炎熱,川西的溫度對他這樣的胖子更適宜一些。至於雄鳳鳥尊,自有他從香港請回來的唐先生懂得它的價值。

範文嘉打算去成都,然後去青城山。

她必須找到錢庚凡,追問那尊雄鳳鳥尊的來歷。問題是,範小姨不樂意一個人上路。她擔心的不止是時局的不安穩,更重要的是要找兩個能在路上陪她聊天解悶的熟人。從這方面來看,金少華是最好的人選。他相當有趣,話也多,長得也漂亮,高高的個子陪在身邊很能帶來些傾羨的目光。至於蘇柏然,也許範文嘉對他的興趣還要更大一些,哪怕他一聲不吭坐著也行。因此,由他們二人陪著一同去成都是再理想不過的了。金少華負責說話解悶,蘇柏然則用來供她冥想。與此同時他可以成為思想與智慧上的對手,這樣的旅程將會相當有趣。

我從軍隊裡開了輛外表稍舊但相當好使,尤其擅長走山路的軍用吉普車出來。範文嘉準備了乾糧、藥、飲用水,甚至包括指南針和雨衣,儼然一副出外野營的裝備。蘇柏然只帶了他自己。我們一大早出發,中途歇過一宿,到成都時已是第二天傍晚。

天氣未見得比重慶涼快。長途奔波一番下來,範文嘉的臉有些發腫,但精神還好。蘇柏然可就差得遠,一路上的暈車嘔吐讓他的臉色變得分外難看。我們在成都找了間客棧住下,打算第三天早上再去青城山。範文嘉中途來敲我們的門,滿臉歉意。

拍賣會(4)

“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