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在我看來,這個叫陳曉雪的奇怪姑娘和自己見面不過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自己和對方之間,除了那點來自血緣,莫名產生的親切感之外,根本就相當於剛認識的陌生人,但對陳曉雪呢?
在投影過來之前,她已經和我們一大家子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了!
甚至可以這麼猜想,或許直到前不久她都還在另外一個時空跟自己爸媽一起吃飯看電視聊天逛街,今天仍然是和爸媽在一起,只不過對面的人年輕了多少多少歲而已,現在這一幕對我和林雪而言是新奇的,對她而言卻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這種感覺上的差別現在想想還真是奇怪。
林雪顯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她臉色始終有點發紅,這時候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木頭,看來咱們今後可有的適應,我打賭這孩子壓根不會跟咱們客氣的,可我……真沒有當媽的經驗啊!”
我呵呵傻笑了一聲,順手捏了捏林雪的臉頰:“咱倆的孩子誒,咱倆的孩子誒……”
大小姐嘴角哆嗦了一下,用筷子捅著我腰:“你有權選擇沉默,反正我會想辦法讓你閉嘴的!”然後又雙眼四十五度角地看著斜上方,語帶感嘆地念叨:“這下倒好,我史無前例地比珊多拉和淺淺都更進一步了,原本還想找心裡平衡呢,這次平衡過了頭。”
吃完飯之後曉雪的精力一點都不見少,反而因為吃飽喝足而更加有興致,她拉著我和林雪逛遍了整個學院路,這是另一端尷尬之旅的開端,因為這丫頭一路上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姑娘嘴甜,見誰都打招呼,哪怕對方滿臉驚愕,也擋不住她逢人就親熱地上前搭腔:
“三舅賣鐲子吶?生意好唄?鐲子還掉色兒啊?”
“四姑給我倆烤串唄,我?哦,你還不認識呢,不過你認識我爸就行了,是吧爸?”
“啊!小姨小姨,小姨下午好!”
“大舅爺!大舅爺!手鍊真好看!這個是塑膠的還是玻璃的?”
“那是庫丘林叔叔吧?還扛著他那根避雷針呢?”
“喂,球叔叔!你身上又有字了,誰給你寫的啊:請保持勻速滾動,避免壓傷。肯定是那幫初級生,哦不對,你現在還沒去學院教課呢——我?我是陳曉雪!你以後就認識了!”
名叫陳曉雪的奇怪姑娘精力十足,跟路上遇到的每一個直立行走的物體打招呼,甚至還包括了滾動行走(這是又感冒了)的生物,各種奇奇怪怪的稱謂跟爆豆子一樣從她嘴裡往外蹦,噼裡啪啦地把每一個迎面遇上的人都給弄暈了,要是一般情況下,她這麼跟人招呼,那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可是對面的人在看到她之前首先看到的是我和林雪,於是滿腔驚愕只能在這個奇怪姑娘走過去之後化為湊過來偷偷摸摸的一聲詢問:“您這是從哪撿回來一活寶啊?”
我都不忍心告訴這些人,在若干年後,一個一模一樣的活寶就得從一歲開始折騰這整座城的居民了。
等陳曉雪終於開始抱著一臉驚慌的阿爾託利亞“小姑姑小姑姑”叫個不停之後,我跟林雪終於完全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將這個家教崩壞的丫頭拽回來:“你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稱謂都是從哪來的!阿爾託利亞跟你這是姑侄關係嗎?!”
曉雪仰頭望天想了一下,搖搖頭:“我哪知道啊,從小到大身邊一大群人,你說那都是長輩,偏偏我學說話還早,別人一招呼就喜歡答應,於是就只能亂叫了,我打小就這麼叫過來的,除了男女叫不錯,其他稱謂都隨機著來,反正被叫到的人會領會精神的……”
我:“……”
這時候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是剛才被曉雪抓住之後叫了一通四姑姑的美杜莎:“老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看四周還不少人,於是一指曉雪,滿臉無奈,“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