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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完了,盛淮南不在。

他們開著玩笑說,盛淮南扔下他們六個,領著美女和孩子跑了。

陳曉森同樣微笑。

微笑著在黃昏與大家道別。

微笑著告訴徐志安,對不起。

微笑著坐上返程的火車,當它又一次駛進沉睡和夜色中,陳曉森用外套給自己堆出一個舒服的姿勢,頭靠在玻璃上,漸漸入眠。

少年從床上爬起來,一臉懵然。他的出現和消失同樣突然,沒有道別,短暫得以至於陳曉森現在竟然有些記不清他那出色的眉眼。

他只對她說過一句話。他說,你好。

像一道迅疾的光,晃花了她的眼睛。

然後卻因此看清楚了腳下的路。

她要怎樣跟別人解釋,她不是愛上了另一個人。

只不過,偶然間發現,提起裙襬,光著腳迎著陽光飛奔的感覺,是那麼的好。

她會一直跑下去。

沒有人活該被俯視

張明瑞獨自一人回到自習室,盛淮南抬起頭,兩個人目光相接,面無表情地對看了許久。張明瑞朝洛枳清空的座位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問,低下頭繼續翻書,拿起筆在演算紙上塗塗畫畫。

盛淮南也沒有問許日清去了哪裡。

剛剛洛枳沉睡的時候,盛淮南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看到對面的許日清把一張紙條塞給了張明瑞,張明瑞展開瞄了一眼,揉成一團,點點頭。

於是這兩個人就一同走出了自習室。

許日清的表情再明顯不過——明顯得就像張明瑞對洛枳的戲弄和關心。盛淮南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是出門去攤牌了。

張明瑞平時總是嘻嘻哈哈很憨厚很傻的樣子,可是盛淮南一直都知道他實際上是個清醒而有決斷的男生。他們都明白,該殘酷的時候只能殘酷,哪怕傷了面子留下裂痕。否則拖到最後,大家只能一起抱頭哀怨。

然而同樣信奉干脆簡單的他自己,現在明明就是在做一件極其不乾脆的事情。他就像得了一種怠惰的病,只會愚蠢地拖,彷彿水落石出是靠時間拖出來的,他只要站在旁邊看就可以了。洛枳不會跑掉,葉展顏也不會,既然無法判斷,就做旁觀者,什麼都不再問,什麼都不再說。

只是沒有考慮到,水落石出,還有個同義詞叫做滄海桑田。

再見了,皇帝陛下。

只是短短的猶疑,時間就把她隱藏的銳利和驕傲打磨地如此耀眼,幾乎傷到他。

陽光漸漸黯淡下去,太陽重新被雲層遮擋住,盛淮南發現書上所有的字都連不成句,顛來倒去不知所云。剛剛背過的那一大段,現在看起來如此陌生。

他抬起手,食指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個吻,比他自己的觸碰都要輕。

卻又重得讓他心裡鈍痛。有句話梗在喉嚨裡,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後他也沒能說出口。

請你不要走。

“發什麼呆呢?”張明瑞小聲問了好幾遍,才喚醒了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大義凜然地把淺綠色的馬哲書合上,問張明瑞:“咱們院以前有人掛掉馬哲嗎?”

“沒聽說。幹嘛,你想被載入史冊?”

“不看了,看不進去。”

“你瘋了吧?”

“人不瘋狂枉少年。”

他收好書包,站起身離開,經過張明瑞身邊的時候,聽到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其實有時候你真是挺欠揍的。”

他愕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調侃他打定主意裸考馬哲這件事,不過低下頭看到對方不苟言笑的側臉,立刻領悟。

“彼此彼此嘛。”他想笑笑,發現自己的臉頰也是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