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笑起來,而洛枳沒有。她默默地看著他,一雙眼睛寒星一般閃亮冷清。
盛淮南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他的老大剛剛失戀一個月就另結新歡;張明瑞從喜歡許日清到喜歡洛枳,轉換的也那樣自然;而他自己,和葉展顏分手之後一年單身,並不是因為他情深如許,否則在葉展顏回頭朝他伸出手的時候,他也不會這樣猶豫。
那麼洛枳呢?即使她清楚明白地看著他說,我喜歡你,可是自己這樣對她,她又能等多久?
他想徹底遠離她,又怕等他得到一個無辜的結果之後那個曾經眼神明亮地看著他微笑的女孩子會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他疏理冷淡;他想靠近她,又怕她的確是條毒蛇。向來自詡乾脆利落的盛淮南這次站在曖昧的中間地帶,動彈不得。
還是讓我跟她說清楚吧。他想,但馬上又否定。如果能說清楚他早就說清楚了。如果她是路人甲,他一定立刻找到這個女孩子當面質問清楚,甚至不用質問什麼,他也許不會報復她,至少不會心疼也不會疑惑。不幸的是,她不是路人甲,她是洛枳,在他收到那條簡訊之前,他已經在後海吱呀呀的三輪車裡紅著臉認真地對她承諾,要努力成為跟她心有靈犀的那個人。這件死無對證的事情,他不知道該信誰。
就像小時候他爸爸和他媽媽指著對方大聲地訓斥咒罵,他不知道是誰更義正言辭一些,所以光著腳穿著睡衣站在清晨冰涼的地板上,不置一詞,任他們把東西摔了一地。花瓶的碎片濺到小腿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他回到房間才發現血像彎曲的小溪一樣匯入地板。
那時候他可以關上門把他們的是非紛擾關在外面。而這次,他必須做那個審判者。洛枳有那樣清涼的一雙眼睛,他總是覺得她是無辜的,可是她真的無辜,為什麼自己含蓄的試探會讓她那麼敏感那麼憤怒呢?
何況,別人沒道理要“誣陷”她。
他目光一點點黯淡下去。也許真的應該遠離她。
他原本是這樣做的。但是沒有成功。他一次次地去招惹她,電話,簡訊,甚至鬼使神差地跑去車站接她。
凡人多做蠢事。
第一次在遊樂場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之後,他就試著遠離她,可她不急不躁不冷不熱的樣子讓他又一次靠近她。這次,他更是連一步也沒走開。
他到底應該怎麼辦。這麼多天,他滿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問題不停盤桓。
身邊人推推他,他反應過來,全場已經暗下來,只有舞臺上有斑斕的燈光,文藝表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了。他其實早就不用站在這裡了,這場新年酒會跟他沒什麼關係,既不用他籌劃也不用他看護,於是他從側門退出去,走到二樓盡頭的窗前看窗外細碎的雪花。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他接起,一個好久沒有響起的甜美聲音出現在耳畔,他一時目光迷茫。
“我是葉展顏。”
浮華
看演出,要麼精彩紛呈水平高超讓人慾罷不能,要麼臺上的人是你的朋友或敵人而你正等著他們出彩或者出醜,否則沒有看的價值。洛枳看的昏昏欲睡,更慘的是因為底下有校長書記等等坐鎮,場上的氣氛更是虛假官僚,再冷的笑話都有人捧場。身邊的江百麗彷彿已經到達波羅密,話都不說一句。洛枳的目光巡邊全場,因為燈光太暗,什麼都看不清。
戈壁不在,陳墨涵也不在,……盛淮南也不在。
她悄悄戴上耳機,用頭髮掩埋好,開始聽從網上下載的《寒蟬鳴泣之時》的篇末獨白。其實耳機裡面的女人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只是那種感覺很好,坐在暗處,聽著清冷的音樂和清冷的女生獨白,和周圍的一切都隔絕開,也和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隔絕開。
又是一年了。她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百麗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