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杏村悠長悠長的小道上,陸逸正帶著耳機,聽著悠揚的小曲,朝著遠處的山丘走去,深林之處,埋葬著他未曾見面的親人。如果不是在得到了秦空的允許去參加葬禮,或許他連一張遺照都沒有機會見到。
他知道今天是人魚之棺的接機的日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因為一旦去了那裡,先前叔叔收養別人的用心良苦就全都白費了,於是他只能在今天,找些別的事來寄託自己的情緒。
英雄的墳冢,要麼成為豐碑,抹去姓名,成為大多數人的光明;要麼成為深山裡矮矮的墳頭,銘記遺願,成為極少數人的未來。陸首長是前者,是正義這條路上途徑的異鄉亡魂;陸首長也是後者,是將希望與幸福傳給新人的前輩。
陸逸捧著一捧白色雛菊,朝著墳墓走進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花,站在墳前,沉默著,很久很久。
遠行而去的人們啊,不必牽掛苦難中的孩子,他們都會在迷途中重新找到方向,即使用沾滿汙垢的手在撿垃圾的口袋裡尋找,也總是能夠找到讓自己重新綻放溫暖笑容的魔法,他們都在悲傷中相信著美麗的童話。在海浪中哭泣的小孩,都去天堂了嗎?在被窩裡許願的小孩,經歷苦難的願望都實現了嗎?
“你是誰?”
陸逸循聲回頭,發現有一男一女正站在他的身後,在那青年的手中同樣有著一束白色的雛菊。應該也是來掃墓的,只是陸逸並不知道兩個人和陸首長有什麼關係,他只是表情錯愕地看著兩個人,又低頭看了看墳前的花,許久都沒有回答。
反覆退讓過後的猛獸再不會藏起獠牙,什麼神明,什麼道理,什麼正義,戰勝的不是邪惡與恐懼,而是麻木的雪色滂沱和投機者的驚濤駭浪。他們人魚吟誦著歌曲,帶著醜惡之人對無上力量的渴望,試圖連帶著罪惡一起沉入海底,沒曾想過,他們卻從來都不曾戰勝模糊雙眸的幻境。
“防彈衣,頭盔……”閻聲一邊看著自己的隊員為凱文佩戴還防具,一邊說著,“再檢查一遍。”
聽完閻聲的話,那位負責給凱文佩戴防具的隊員便再次檢查了一遍凱文身上的各種防具。
“現在我們再確認一遍流程,你不用太緊張。”閻聲說道。
凱文點著頭,他順著閻聲指的方向看向了剛剛地板上鋪開的停機坪俯檢視,上面有紅色磁扣代表的敵人和藍色磁扣代表的警察以及武警,而唯一的一個綠色磁扣是他自己。
“首先,我們會透過機場大熒幕,像他們放出視訊通話,讓他們相信你就是陸氏遺孤,這期間我們需要確保歹徒的情緒平穩,如果歹徒出現了情緒激動甚至直接啟用爆破性武器的情況,我們會強制終止連結。”閻聲指著了指手中的影片通訊器,說。
“可以。”凱文用力睜開眼睛,深呼吸之後回答。
“之後我們會先要求他們靠近機場主建築的防彈玻璃,最好的情況是他們願意移動,我們會在這段時間裡找機會行動;比較差的情況就是,他們要求我們把你送出去,這是不符合規章的,我們會直接切斷連結,重新找機會,你不是調查或者警察,計劃不成功,我們也可以接受,但必須以你的安全作為第一要務。”閻聲重申道。
“明白。”凱文點頭答應下來了。
“好,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接通影片。”閻聲說。
……
“夏晴,夏晴!”
睡夢中的夏晴猛然驚醒,他驚魂未定一般,撫著自己的胸口,看了看將他喚醒的兩位老同學,呼吸聲格外沉重,就像是剛剛被什麼可怕的惡魔追著爬了十八層樓一樣,疲憊不堪的樣子讓人困惑於他剛剛到底是在打盹還是在夢遊。
早就停下的機動車就停靠在小巷邊,凌爵拔下了車鑰匙,嘆了聲氣之後說:“今天不點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