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璋長得有些像她,卻又比她漂亮很多,米分嫩白皙的面板,眉毛烏黑秀挺,睫毛蝶翼般柔軟纖長,臉頰帶著嬰兒肥,沉睡後沒有睜眼時的冷漠沉寂,很是可愛。
五年過去,從最初的抗拒憎恨,到後來的無可奈何接受,至現在的憐愛,方笙躺了下去,伸過手臂輕勸戒攬住女兒。
“媽媽,憶璋會很乖的,不要丟下憶璋。”憶璋在迷夢裡低喃。
方笙淚流滿面。
米分色光暈從床頭櫃燈罩滲透出來,牆上的水米分畫渲染著世外桃源一樣的美景。庭院中林木青草鬱鬱蔥蔥,乳白色的鞦韆架……無處不流露主人佈置這些時的狂熱和愛戀,無一不透著滿滿的溫馨甜蜜。
那是顧明璋佈置的他們的新房。
他為她做的何只這一樣,方笙有些眩暈,那幅她親手描下的畫刺得眼睛生疼。
方笙往下按檯燈,檯燈的光暈照射了另一個角度,畫面不再清晰,沉暗的黑影像暴雨摧殘過後,枝折花落,一片狼籍。
這就是她的命,她從不信命的,卻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從農村來到大都市,她擺脫了貧窮的命運,她有一個將她如掌上明珠捧著呵護珍惜的心上人,她在他身邊從小草長成鮮花,米分嫩嬌豔,清新明媚,然而,太美好的感情,最容易遭天妒,最易沾染塵埃。
當年發現竟然懷孕後,她不想要孩子,但走了好幾家醫院,沒有一位醫生肯給她做墮胎手術。
“你的體質很差,手術風險太大,而且你有輸卵管粘連病症,能懷孕很僥倖,要好好珍惜。”
每一位醫生都是這麼跟她說,她跳高跑步故意摔倒想把孩子弄掉,卻未能如願。
後來孩子三個月了身材顯形,她只得打電話編了個要嫁給曲波的謊言跟顧明璋告別,離開g市躲到f城偷偷生下憶璋。
剛到f城那段日子渾渾噩噩,每時每刻都想一死了之,可捨不得顧明璋。
無法再相見,知道他在同一個星空下生活著也是好的。
生下憶璋後,她得了產後憂鬱症,身體很差奶水不足,憶璋飢一餐飽一頓,想不到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
她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一想到因為懷了憶璋,因為顧明瑜的禽獸不如的行止,自己被逼離開顧明璋,她就恨不得摔死憶璋然後自殺。
她的敵視和冷漠造成了憶璋的自閉和敏…感,後來……她雖然努力改變自己的心態善待憶璋,卻未能讓憶璋敞開心扉快樂無憂地生活。
逃避了五年,想不到又遇到顧明璋。
從電視和雜誌上的報導來看,這五年他身邊一個女人沒有,他會對自己緊逼不捨嗎?
要不要靜悄悄帶著憶璋離開?
方笙揉了揉額角苦笑。
以前能順利逃離那是顧明璋猝不及防,現在,恐怕是逃不掉的。
母女倆的早餐是烤麵包、荷包蛋、火腿,還有水果拼盤。
憶璋靜靜吃著,刀叉拿得穩穩當當,動作優雅閒適。
方笙有些恍惚,迷迷糊糊中想,顧明瑜那個冒失鬼的女兒怎麼舉止反而像足了顧明璋?
憶璋吃完了,爬下餐椅,踮著腳尖拿下吃過的碗和餐盤送進廚房水盆裡,然後進房間,不一會兒收拾得整整齊齊揹著小書包走出來。
方笙驚醒過來,七點了,得送憶璋去幼兒園了。
目送女兒進了幼兒園,方笙轉身的腳步有些沉重,又有著期待和雀躍。
初秋的天空碧藍深邃,柔軟的白雲在空中移動,沐浴在晨光裡的大廈似乎和平日有了不同,多了生機和溫情。
還是水泥鋼筋樓房,有什麼不同的。
方笙搖了搖頭。
在辦公桌前剛坐下,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