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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生之年內見天下統一,收復夏涼失地。而只用你一人性命,便可不失一兵一卒,取得天下,豈不快哉?倒是你不識大局,空想著自個兒性命,不知真正的大義。”

本想或能說服君溟墨,不想他竟倒打一耙,怪到她頭上來了,火氣一來,她便心直口快地同他對了起來:“究竟是誰不識大局?沐雨城那一百零七名兵士性命,就為了你之所謂計謀而葬送了。豈能謂之不失一兵一卒?況乎傳聞本不可信,不過是昏君心智不清、走火入魔,聽任心懷叵測之人讒言,方動輒上下、勞民傷財。如此無能之人若得天下,國將不國!”

他卻不惱不怒,彷彿聽厭了她的說辭,轉身便要走。

見他要走,她更是怒上心頭,竭力喊道:“你以為這便是老教主初衷嗎?老教主心地善良,為人耿直,豈是會走邪門歪道之徒?如此荒謬行徑,不過是辱沒他半生英名罷了!”

他還是徑直走了,她依稀聽得他跨出門前低語了一句:“不過一介妖女。”再也不回頭,須臾間便消匿於晦暗夜色之中。

雷霆乍驚,毫無徵兆地,大雨驀然傾盆而下,雨點連成直線,將他徹底從她的視線中剝離,再嚴嚴實實地阻隔。

屋內暗得可怕,似是一隻吞人的怪物,正張著血盆大口於黑暗中及鋒而試。滿園青色全然浸潤於水之世界中,清新、滄涼,褪輕塵,披重寒,空氣裡瀰漫著夜雨芳菲,更為這荒園平添幾分孤寂。

她緩緩抬頭,四下裡看不清一桌一椅,天地間歸於一片雨聲的沉寂,彷彿只餘她一人,等待被黑暗吞噬的命運。她無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不知被什麼絆倒,跌坐於地,捂著眼,感到無止境的倦怠。

還有誰會來幫她?林宸封已自身難保,淵又不知去向,父母更是生死未卜,她不知這頑劣命運究竟還要延續多久。

窗外電光火石,霎時照亮了半闕雲天,明暗交錯,她望見了那漫天浮雲,如歌如流,方驀然想起淵曾道:“他日我不在之時,若是遇著險境,便唱這歌兒,自會有人相助。”那時她只道是玩笑,並未放在心上,如今再記起,便覺只能一試了。

清了清嗓子,她引吭高歌道:“臨泠風光好,歲歲年年更爭今朝,笙歌一夜接曉,更兼明箏靈號,滿城楊柳青青草,都把春來報……二十四楓橋浮雲吟清簫……”

歌不長,片刻間便聲競曲終,而後便是冗長的沉寂。又不能言之為沉寂,悽風苦雨,電火轟鳴,甚至自瓦上流下之水皆響遏行雲,屋內卻更是岑然了。

半晌,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再將歌兒唱了一遍,聲音有些顫抖,似是茶盞裡不慎落下的珠花,雖不流暢,卻別有韻味。屋裡甚是空曠,她的歌聲於整個荒園內迴響,分明是個喜慶的歌,此時聽來卻甚是蒼涼。

雨不斷,聲自終,直到那最後一聲“逍遙”唱罷,四下裡迴歸無人之寂,她方知這一切不過是水中泡影,雲中浮虹,這宮牆深深,豈是凡人可隨意進出的?

她並不責怪淵什麼,或許他當日確是認真道來,只是這世事難料,豈能盡如人意?她真的感到倦了,蜷起腿來,環抱著膝,斜靠竹牆,略微偏頭,閉上雙眼,她似是一隻受傷的麋鹿,於黑暗中苟延殘喘。

夜愈深了,雨猶未央,深宮杳杳,更漏綿長。她聽著打更人報著時,不出半晌,那更漏聲又湮滅於雨夜之中了,一切歸於死之岑寂,毫無生機。

算了罷,便如此睡去,她心中唸叨著,意識愈漸渾濁,儘管竹牆生冷,她還是不自覺地貼近,欲尋求一絲溫暖,縱然只是徒勞。

她夢見自己飄搖於一片汪洋之上,沉浮顛簸。滄海一粟,浩瀚無涯。置身於一窪深藍之中,望不見彼岸,眺不盡波濤,仰首向天,猶是沉如濃墨,恍如最晦澀的黑暗,不可估量。

卻又是驀然間,彼方升起一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