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主隨後,那人依舊在囚室中,以乾涸之聲狂言大笑。
出了囚室,教主便說道:“公主不必記掛於心,那人如今只是個瘋子而已,何必與瘋子計較?”
她於門縫中望了一眼囚室中人,那模樣已慘不忍睹,不禁嘟囔道:“那倒也是,都成這副模樣了,再與他計較也無益。”旋即面色好了許多。
教主卻是輕笑道:“公主以為他那是本來面貌嗎?我先前說過,此人精通易容之術,他這副模樣不過是易容耳。他要躲著我們十七年,談何容易?而他偽裝若此,便無人懷疑了。試想以君溟墨、君氿泉之貌,其父即便已是中年,亦當形容清朗,何以醜陋如是?”
她又問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們是如何找到他的?”
教主哈哈大笑道:“公主,你以為暗月之人是吃白飯的嗎?當年他為你卜卦時我們的人便盯上了他,只是一直未見其有何動靜,不敢妄下論斷,恐打草驚蛇耳。近來,隨著你輾轉多處,他亦有所行動,方知其為當年影刺族人,捉來地下山莊。”
她不再言語,教主便吩咐了下人帶她回房。比起地下山莊,她還是喜歡雪樺園多一些,畢竟雪樺園,更有人味,地下山莊裡陰陰的,偌大的山莊裡只有數十人耳,且陌路行人,面色陰冷,還不如不見。
立於雪樺園迴廊間,她無意間仰首一望,杳夜無月也無星,似是風雨欲來一般。下人問了一句:“公主,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說道:“無事。”
寒風漸起,帶起雪花無數,雪樺園立時淹沒於白色海洋之中,形影難辨。
第九十四章 撥雲見青天(二)
回房後,沉霖並未立即睡下,時辰尚早,而今日獲知之事頗多,她便索性挑燈坐下,一一抽繹。
此一切迷惑的源頭,還在於“氿泉溟墨”四字所指,其中應有那棵梧桐樹所處之地。氿泉溟墨,氿泉溟墨,她反覆唸叨著,還是不解其意。
窗外寒風悽緊,哀雪凌亂,即便窗牖已緊閉,呼嘯猶是不絕於耳,令她頗為煩躁,起身往復踱步。
更漏長,金虯緩,燈上點滴,蘭燼餘香,永夜寂寥。她思緒紛亂,思前想去,尚不知如何著眼,此四字無端,怕是自己才疏學淺,難解其意。
踱步中,她無意抬頭望見菱花銅鏡中的自己,不禁含笑搖首,釵上鈴鐺琅琅,自己竟還穿著林宸封贈與的那件衣裳,在先帝處寄居時也曾換上別的衣裳,只是恰巧教主來時,自己又穿上了這件。
那水墨紋理隨燈影忽明忽滅,乍現還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碧空如洗,長天如練,衣上繁華還似彼年之春,只花下人事全非。
正徜徉低徊之際,門卻驀然開了,她警惕一望,只見日影立於門旁,端著一盤茶點,用眼神問可進否,她撫額道:“進來吧。”似有些疲憊。
日影緩步而入,將茶點置於桌上,似乎還未有離去之意。她便說道:“坐吧,反正我亦尚未有睡意。”一日不解出那謎底,她一日寢食難安。
日影便依言而坐,先是寒暄了幾句:“公主別來無恙呵,不知暗月比皇宮與先帝處何如?”
她搖頭道:“莫取笑我了。先帝因不便明裡行事而財力睏乏,食用節省,住處更是極盡儉約之能,能少張椅子絕不多一塊木頭。”稍一頓,又道:“至於皇宮,雖則尚算清心,然終覺陌生,無親近之感。”
日影捻了一塊點心,輕笑道:“不是有林公子在嗎?怎會覺得陌生?”
她佯怒虛打了日影一下,說道:“休得胡說八道,我與他……”
“你與他還未和好嗎?”日影搶白一截,面色卻頗為認真。
她一滯,不知日影是說真的還是玩笑話,辭色稍斂,低眉道:“眼下時局紛亂,敵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