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那個隱隱約約的高大背影,此刻她的思緒就有些空白。
想繼續痛哭,卻哭不動了,一雙眼針扎一樣的疼,而且有些睜不開。
可是不哭的話,她還能做什麼呢?
這一刻,她彷彿是掉了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直到那個依稀模糊的身影,慢慢地再次靠近,直到一個有些過燙的瓷碗,遞到她的面前……她眼前的世界好像才有了點顏色。
“找不到別的東西了,你將就著吃些。”
宛若客廳橘色燈光一樣,大提琴般沉穩又和熙的聲音,像是泊泊冒出的溫泉水,淌過她支離破碎、冰屑一地的世界。
努力睜著一雙腫成核桃般的眼,她抬頭,抬頭,再抬頭……
也許是錯覺,她好像看見了能讓她安心的最重要的東西。
寬大的黑白針織線衫,明明是當季流行,但在他身上怎麼就好像有了一種古老貴族所屬的氣質,連那一個個粗獷的針腳都顯得那麼精緻別緻?
端著尋常碗筷,骨節分明的手掌,扣住白色碗沿的修長手指,好看得讓她呼吸都屏住了。
“為什麼哭?”
當她接過去那碗小米粥,他站在沙發前,俯視著開口問。
林容看著碗裡裡面漂浮著的點點蛋花,有些出神。
“被人……批評了?”
薛景天的神色有了幾分糾結,好像是斟酌了一番,才找到這麼一個不那麼刺激人的中性詞。
林容低著腦袋,啞著嗓子一時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該說什麼呢?
說她並不是林有容?說她因為這具身體的種種冤孽,而被所有人否定?還是說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卻親手釀造了許多悲劇,今天因此而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
滿腹苦痛,竟然說不出口。
林容眼前又暈起了一片水霧,使勁地吸了吸鼻子,不想自己的淚水流進手中的碗裡。
“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光明,有光也有黑暗,還記得你自己說的嗎?”薛景天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盤坐的沙發前,長手往茶几上就又抽了幾張紙,塞進她手裡。
林容腦袋垂得更低了點,飛快地拿紙巾抹了下眼。
“後面我仔細讀了幾遍劇本,覺得你說的很對。大多時候,不論是人,還是世界上的其他,都處在黑與白的灰色,”薛景天揉了下眉心,又抽了幾張塞進她手裡,“……鼻涕……”
林容唔了一聲,恨不能鑽進地洞裡。
“所以,不管是誰,都不應該為了一時的黑暗而拋棄光明,更不應該為了一時的灰敗而放棄自己,對嗎?”
溫厚的聲音,男人味十足,在這樣的夜深人靜時,更加充滿著堅定的撫平人所有創傷的一種魔力。
林容使勁擦了下鼻子,使勁盯著手裡還冒著熱氣的小米粥看。
他修長勻稱、修剪得整齊乾淨的手指,很快朝她這裡指了過來,“吃。”
就跟小時候,被學校老師盯著把飯都吃乾淨一樣,林容立刻紅著眼,拿著勺就往嘴裡送。
其實她一點不餓,甚至灰心喪氣,覺得滿腹苦水,根本不想吃東西。
但是,那明明沒有任何味道、甚至煮得不夠酥爛而有點硬的小米粥,在舌尖跳動的時候,暖得她差點又掉下眼淚,珍貴地讓她心口發燙。
“究竟發生了什麼?”昏黃的燈光下,他那雙浩瀚的眼,宛若黑曜石一般,彷彿能讓人鎮定心安,“介意告訴我嗎?”
可能是滾熱的粥,燙熱了她有些僵硬的身體,也燙熱了她的呼吸,也可能是他充滿蠱惑的聲音,本來就具有的一種不可抗拒的能力,本來難以啟齒的話翻騰著竟然就滾到了她嘴邊。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