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筆記,剩下的時間到圖書館看書或查資料。
9月進入第二週後,敢死隊仍未回來。這與其說是奇聞逸事,毋寧說是驚天動地的重大事件。因為他就讀的大學早已開學,而敢死隊也絕對沒曠過課。他的書桌和收音機上已薄薄地積了一層灰塵,擱物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塑膠杯和牙膏,以及茶筒、殺蟲劑等等。
敢死隊不在的時間裡,我便清掃房間。一來保持房間整潔已成了我習性的一部分,二來他既不在,任務只能由我承擔。我每天掃一次地,三天擦一次窗,一週晾一次被。並且等待敢死隊回來誇我幾句:〃渡、渡邊君,怎麼搞的?乾淨得很嘛!〃
但他沒有回來。一天我從學校回來時,他的行李不翼而飛。房門上的姓名卡片也被揭去,只剩下我自己的。我去管理主任室,打聽他到底怎麼回事。
〃退宿舍了。〃主任說,〃那房間暫時你一個人住。〃
我問究竟是何原因,主任緘口不答。這傢伙純屬俗物:對別人什麼也不告訴,只顧自己橫加管理並從中找出一大堆樂趣。
房間牆壁上,冰山攝影仍貼了一些時日,隨後我把它揭掉,代之以西蒙·莫里遜和邁爾斯·戴維斯兩位歌手的照片。這回房間多少有點像我的了。我用打工存下的錢,買了一臺小型立體聲唱機,晚間一個人邊喝酒邊聽音樂,雖然有時還想起敢死隊,但畢竟覺得一個人生活倒也自得其樂。
週一10點,有〃戲劇史ii〃課,講歐里庇得斯,11點半結束。課後,我去距大學步行需10分鐘處的一家小飯店,吃了煎蛋和色拉。這家飯店偏離繁華街道,價格也比以學生為物件的小食店貴一些,但安靜清雅,而且煎蛋非常可口。店裡幹活的是一對沉默寡言的夫婦和三個打零工的女孩兒。我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個人吃著飯。這工夫,進來一夥學生,四個人,兩男兩女,都打扮得乾淨利落。他們圍著門口處的一張桌子坐定,打量著菜譜,七嘴八舌商量了半天,才由一個人歸納好,告訴給打零工的女孩兒。
這時間裡,我發現一個女孩兒不時地往我這邊瞥一眼。她頭髮短得出格,戴一副深色太陽鏡,身上是白布〃迷你〃連衣裙。因為對她的臉龐沒有印象,我便只管悶頭吃飯。不料過不一會兒,她竟輕盈盈地起身,朝我走來,並且一隻手拄著桌角直呼我的名字:
〃你是渡邊君,沒認錯吧?〃
我抬頭重新端詳對方的面孔,還是毫無印象。她是個非常引人注目的女孩,假如在某處見過,肯定馬上記起。加之,知道我名字的人這大學裡實在寥寥無幾。
〃坐一下可以麼?或者有誰來這兒?〃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搖頭說:
〃沒誰來。請。〃她叮叮咣咣拖過一把椅子,在我對面坐下,從太陽鏡裡盯著我,接著把視線落到我的盤子上。
〃味道像是不錯嘛,嗯?〃
〃是不錯。蘑菇、煎蛋、青豌豆色拉。〃
〃晤,〃她說,〃下回我也來這個。今天已經定了別的了。
〃別的?〃
〃通心粉、奶汁烤菜。〃
〃通心粉、奶汁烤菜也不壞嘛。〃我說,〃不過,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來著?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歐里庇得斯。〃她言詞簡潔,〃埃勒克特拉說:'不,甚至上帝也不願聽不幸者的表白'。課不剛剛才上完嗎?〃
我仔細審視她的臉,她摘下太陽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