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倒關係不大,但那無情的意中人空蟬,一定會畏懼流言,因此憂傷悲痛,倒是對她不起的。於是不再隱瞞,只是捏造了緣由,花言巧語地告訴她說:“我曾兩次以避兇為藉口前來宿夜,都只為尋找機會,向你求歡。”此言荒謬之極,若是深通事理之人,便不難鑿穿這謊言。這軒端獲雖然不失聰明伶俐,畢竟年紀尚幼,不懂得世事人心險惡。源氏公子覺得這女子並無可增之處,但也不怎麼牽扯人心,逼人心動。那個冷酷無情的空蟬仍在他心中。他想:“說不定她現在正藏在暗處,掩口譏笑我愚蠢呢。這樣固執的人真是世間少有的。”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念空蟬。但是現在這個軒端獲,正值芳齡,風騷放浪,無所諱忌,也頗能逗人喜愛。他於是裝作多情,對她輕許諾言,說道:“有道是‘洞房花燭風光好,不及私通興味濃’,請你相信這句話,我只是顧慮外間謠傳,平時不便隨意行動。而你家父兄等恐怕也不容許你此種行為,那麼今後將必多痛苦,但請你不要忘記我,我們另覓重逢佳期吧!”說得情真意切,若有其事。軒端獲毫不懷疑對方,天真地說道:“是啊,叫人知道了,怪難為情的,我不能寫信給你嗎?”源氏公子道:“此事不可叫外人知曉,但若叫這裡的殿上侍童小君送信,是不妨的。你只須裝得無事一般。”說罷起身欲去,但看見一件單衫,猜想乃空蟬之物,便拿著它溜出了房間。
睡在附近的小君,因心中有事,自然不曾熟睡,見源氏公子出來,立刻醒了,公子便催他起身。小君將門開啟,忽聽一個老侍女高聲問道:“那邊是誰呀?”小君極討厭她,不耐煩答道:“是我。”老侍女說:“三更半夜的,小少爺要到哪裡去?”她似放。已不下,跟著走出來。小君簡直憎恨之極,惡聲答道:“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隨便走走。”暗中連忙推源氏公子出去。是時天色半明,曉月當空猶自明朗,清輝遍灑各處。那老侍女忽然看見月色中的另一個人影,又問道:“還有一位是誰?是民部姑娘吧。身材好高大呀!”無人回答她。這叫民部的侍女,個頭甚高,常被人拿來取笑。她以為是民部陪了小君出去,追著謀煤不休道:“一晃眼,小少爺竟長這麼高了。”說著,自己也走出門來。源氏公子窘迫異常,又不便叫這老侍女進屋去,便只得在過廊門口陰暗處站住。老侍女向他這邊走來。自顧訴苦:“今天該你值班,是麼?我前天肚子痛得厲害,下去休息了;可昨天又說人手少,要我來伺候,我肚子好痛啊!回頭見吧。”便往屋裡走去。源氏公子虛驚一場,好容易脫身而去。他心中漸漸後悔,想道:“這般行事,畢竟是輕率而危險的。”從此便不敢大意了。
二人上車,回到本郵二條院。談論昨夜之事,公子稱讚小君頗有心計,又怪空蟬狠心,一時心中氣憤難平。小君默默無話,也覺難過。公子又道:“她如此看輕我,連我自己也討厭我這個身體了。即使有意避開我,不肯和我見面,寫一封信來,話語親切委婉些,總可以吧?把我看得連伊豫介那個老頭子也不如了!”態度憤憤不平。但還是拿了那件草衫,寶貝似的,放在自己的衣服下,方才就寢。他叫小君睡在身旁,滿腹怨言,最後硬著心腸道:“你這個人雖然可愛,但你是她的兄弟,只怕我不能永久照顧你呢?”小君~聽此話,自然十分傷心。公子躺了一會,終不能成眠,乾脆起身,教小君取筆硯來,在一張懷紙上奮筆疾書,直抒胸臆,似無意贈人:
“一襲蟬衣香猶在,睹物思人甚可憐。”但寫好之後,又叫小君揣上,要他明天給空蟬送去。忽然又想到那個軒端獲來,不知她現在想些什麼,便覺得有些可憐。但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不寫信給她的好。那件染著心上人體香的單衫,他便珍藏在身邊,不時取出來觀賞。
第二日,小君回到紀伊守家裡。空蟬正等他哩,一見面,便劈頭痛罵道:“你昨夜幹得好事!雖僥倖被我逃脫,這